天剛蒙蒙亮,巷子裡就傳來了掃地的沙沙聲。喵千歲起身時,裡間的榻上空了,隻有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帶著點未散儘的藥味,證明昨夜有人在此停留過。
“沈壯士一早就要走,攔都攔不住。”陸郎中正在藥櫃前配藥,見她出來便解釋道,“說有趟鏢得趕在午時前啟程,還留下了這個。”
他指了指櫃台角落,那裡放著個小小的布包。喵千歲走過去打開,裡麵是幾枚成色極好的銀角子,還有一塊用紅繩係著的玉佩,玉質溫潤,雕著片簡潔的楓葉,與他頸間那道疤痕形狀隱隱相合。
“這玉佩太貴重了。”喵千歲捏著玉佩,指尖能感受到那份細膩的涼。
“他說救命之恩,這點東西算不得什麼。”陸郎中笑了笑,“那性子看著冷,倒也是個體麵人。”
喵千歲將銀角子收起,玉佩卻摩挲了許久,終究還是放回布包,打算等他下次來再還回去。她總覺得,這份“救命之恩”的分量,不該用一塊玉佩來衡量。
上午藥鋪不忙,她搬了張竹凳坐在門口曬太陽,手裡拿著那枚銀桂花葉項鏈細細看著。陽光透過鏤空的花葉,在掌心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陸時衍書房裡那盞台燈的光影。
正看得出神,巷口傳來馬蹄聲,玄色身影在晨光裡越來越清晰。沈姓男子牽著匹棗紅馬站在藥鋪前,身上的短打換了身乾淨的,額角的疤痕覆著層薄紗布,神色比昨日清明了許多。
“來取些傷藥。”他聲音依舊簡練,目光掃過她手中的項鏈時,頓了頓,“姑娘很喜歡這鏈子?”
喵千歲將項鏈戴回頸間,指尖下意識地按住吊墜:“是故人所贈。”
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沒再多問,隻報了幾味藥材的名字。等她包好藥遞過去,他卻沒接,反而從馬鞍旁的布袋裡拿出個小小的木盒:“這個,或許姑娘能用得上。”
木盒裡裝著些曬乾的桂花,金黃細碎,湊近便有清冽的甜香漫出來,比她記憶裡任何一次聞到的都要純粹。“前幾日在山裡看到的野桂,順手摘了些。”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件尋常事,“聽說桂花能入藥,也能做糕。”
喵千歲捏起一撮乾桂花,指尖沾著細碎的金黃,心口忽然一暖。在這個沒有陸時衍的時空,竟有人記得她對桂花的偏愛,哪怕這份記得,或許隻是偶然。
“多謝。”她抬頭看他,陽光恰好落在他眉骨,將那道新結的疤襯得柔和了些,“你上次留下的玉佩……”
“姑娘留著吧。”他打斷她,翻身上馬,動作利落得不像剛受過傷,“他日若遇難處,憑玉佩到城西‘長風鏢局’找我,沈硯。”
這是他第一次說自己的名字。沈硯,硯台的硯,倒不像個鏢師該有的名字,反而帶著點書卷氣。
喵千歲還想說什麼,他已勒轉馬頭,隻留下句“後會有期”,便策馬消失在巷口。棗紅馬的蹄聲敲打著青石板路,像串漸行漸遠的鼓點,敲在人心上。
她低頭看著木盒裡的桂花,忽然笑了。或許,這個時空也並非全然陌生。
傍晚時,她用沈硯送的桂花做了些桂花糕。蒸籠掀開的瞬間,甜香漫了滿院,陸夫人湊過來看,笑著說:“咱們千歲做的糕,比鎮上點心鋪的還香。”
喵千歲捏了塊剛出鍋的桂花糕,熱氣模糊了視線,恍惚間竟看到陸時衍站在廚房門口,穿著白大褂,眼裡帶著溫柔的笑意,說“慢點吃,燙”。
她眨了眨眼,幻象散去,隻有春桃在旁邊拍手:“姑娘做的糕肯定好吃!”
夜裡,她將那盒乾桂花放在梳妝台上,與銀項鏈並排擺著。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桂花的甜香混著銀飾的清輝,在空氣中織成一張溫柔的網。
她想起沈硯策馬離去的背影,想起他頸間的楓葉疤,想起那塊雕著楓葉的玉佩。這些零碎的片段像散落在時光裡的珠子,隱隱透著某種說不清的聯係。
或許,每個人的生命裡都藏著些不為人知的過往,像深山裡的野桂,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靜靜綻放,隻等某個恰好的時刻,被一陣風拂過,香氣便漫了滿徑。
喵千歲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蟲鳴,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她不知道沈硯的過往裡藏著怎樣的故事,也不知道這盒桂花會牽出怎樣的緣分,但她知道,往後的日子,或許會比想象中更有趣些。
畢竟,在每個時空裡,總會有不期而遇的溫暖,像晨露,像桂香,像此刻頸間微涼的銀飾,悄悄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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