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江南地界時,天剛蒙蒙亮。細雨如絲,打在車窗上沙沙作響,遠處的青山籠罩在薄霧裡,像水墨畫般暈染開來。
“到杭州了。”沈硯掀開車簾,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雀躍,“雨停了帶你去西湖邊走走,那裡的梅花正盛。”
喵千歲探頭望去,青瓦白牆的民居沿著河道鋪開,烏篷船在水麵上輕輕搖曳,船夫的號子順著風飄過來,帶著濃濃的江南韻味。心口忽然一緊,熟悉的場景像潮水般湧來——她和陸時衍曾在這樣的巷弄裡散步,也曾坐在烏篷船上,看兩岸的柳樹抽出新芽。
“怎麼了?”沈硯注意到她臉色發白,關切地問。
“沒什麼,”她定了定神,勉強笑了笑,“隻是覺得……很熟悉。”
“或許是以前來過?”沈硯遞給她一杯熱茶,“陸郎中說你摔了一跤忘了些事,說不定看到些景致,就能想起來。”
她捧著熱茶,指尖傳來暖意,心裡的滯澀卻未減。想起陸時衍,想起那些回不去的時光,眼眶微微發熱。
客棧定在西湖邊,推開窗就能看到斷橋殘雪的景致,雖然雪已化了大半,卻更顯清雅。陸郎中對藥材生意興致勃勃,一安頓好就拉著鏢局的管事去了藥材市場,留下喵千歲和沈硯在客棧休息。
“雨停了,去走走?”沈硯站在門口,手裡拿著把油紙傘。
喵千歲點了點頭,換上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跟著他走出客棧。雨後的西湖格外清新,湖麵波光粼粼,岸邊的紅梅開得正豔,花瓣上還沾著水珠,嬌豔欲滴。
兩人沿著湖邊慢慢走著,偶爾有遊人擦肩而過,說著吳儂軟語,溫柔得像這江南的風。
“你看那株梅,”沈硯指著不遠處一棵斜倚在湖邊的紅梅,“像不像你繡帕上的樣子?”
喵千歲抬頭望去,那梅枝虯勁,花朵卻開得熱烈,確實與她繡了一半的帕子有幾分相似。“是很像。”她笑著說。
走到平湖秋月時,沈硯忽然停住腳步,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布包:“給你的。”
布包裡是支木簪,簪頭雕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與窗台上那株蠟梅一模一樣。“路過木匠鋪,看著手藝好,就買了。”他語氣平淡,耳根卻微微泛紅。
喵千歲接過木簪,指尖觸到光滑的木頭,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他總是這樣,記得她的喜好,用最樸素的方式,表達著最細膩的心意。
“我幫你戴上?”沈硯的聲音有些低,帶著點試探。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點了點頭。他的指尖帶著點涼,穿過她的發絲時,動作格外輕柔,仿佛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木簪戴好時,他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垂,兩人都愣了一下,空氣裡仿佛有電流劃過。
“很好看。”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得像西湖的水。
喵千歲低下頭,臉頰發燙,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發間的木簪,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家賣桂花糕的鋪子,香氣甜得發膩。沈硯買了兩塊,遞了一塊給她:“嘗嘗?這裡的桂花糕,比鎮上的甜。”
喵千歲咬了一口,甜意瞬間在舌尖蔓延開來,卻不及記憶裡陸時衍做的那般合心意。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陸時衍也是這樣,走在路上看到賣桂花糕的,總會買一塊給她,說“嘗嘗,說不定有新花樣”。
“怎麼不吃了?”沈硯注意到她停下了動作。
“有點太甜了。”她笑了笑,把剩下的遞給他。
他接過去,自然地咬了一口:“是有點甜,下次給你找家不那麼甜的。”
看著他自然的動作,喵千歲忽然覺得,有些習慣正在悄悄改變。以前她總覺得,除了陸時衍,沒人能懂她對桂花糕的偏愛,可沈硯卻在努力地去懂,去適應,去尋找最合她心意的味道。
回到客棧時,陸郎中已經回來了,正在清點買來的藥材。“江南的白芍果然好,”他笑得合不攏嘴,“這次真是沒白來。”
晚飯時,店家送了壇女兒紅,陸郎中非要拉著沈硯喝幾杯。酒過三巡,陸郎中的話多了起來,說起喵千歲小時候的趣事,說她總愛偷喝藥鋪裡的蜜餞水,被發現了就噘著嘴撒嬌。
沈硯聽得認真,時不時看向喵千歲,眼裡的笑意溫柔得能溢出來。喵千歲被說得不好意思,低頭扒著飯,心裡卻暖暖的。
夜深了,喵千歲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西湖夜景。月光灑在湖麵上,像鋪了層銀霜,遠處的雷峰塔在夜色裡靜默矗立。她摸了摸發間的木簪,又摸了摸頸間的銀項鏈,忽然覺得,這兩個來自不同時空的物件,並不矛盾。
一個代表著刻骨銘心的過去,一個預示著充滿希望的未來。而她,不必在兩者之間做選擇,因為帶著過去的溫暖,走向未來的光明,本就是陸時衍希望看到的。
她想起沈硯說過,等從江南回去,有話要對她說。心裡那點期待,像湖裡的漣漪,一圈圈擴大。
或許,她已經準備好了。準備好聽他說那句話,也準備好,迎接一段嶄新的生活。
窗外的風帶著梅花的香氣,輕輕拂過,暖得像春天的前兆。喵千歲看著湖麵倒映的月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江南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她的故事,也將在這裡,翻開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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