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盤桓了幾日,陸郎中的藥材生意談得順利,沈硯也摸清了江南的鏢路,一行人準備啟程返回。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清晨,沈硯約喵千歲去孤山看梅。
“孤山的梅是江南最好的,去晚了怕是要等明年了。”他牽著馬,站在客棧門口,晨光落在他肩頭,玄色衣袍染上暖金。
喵千歲換了身月白色的衣裙,發間依舊彆著那支梅花木簪,跟著他走出巷口。烏篷船在水麵上輕輕晃悠,船夫搖著櫓,吱呀聲裡,兩岸的白牆黛瓦緩緩後退。
孤山的梅果然名不虛傳。漫山遍野的紅梅、白梅競相綻放,暗香浮動,引得遊人如織。沈硯護著喵千歲穿行在花樹下,偶爾抬手替她擋開低垂的花枝,指尖不經意的觸碰,總讓兩人心頭微顫。
走到一處僻靜的山坡,這裡的梅開得最盛,樹下還有塊平整的青石。沈硯扶著喵千歲坐下,自己則靠在旁邊的梅樹上,看著她在花影裡的側臉,眼神溫柔得像化不開的春水。
“還記得我說過,回來有話對你說嗎?”他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些。
喵千歲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輕輕點了點頭。
沈硯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走到她麵前,蹲下身,與她平視。他的目光太過灼熱,讓她忍不住想躲開,卻又被牢牢吸住。
“我知道你心裡有個人,”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也知道,我或許比不上他。可我想告訴你,從在藥鋪第一次看到你,看到你為我包紮傷口,看到你為了護我敢砸向山匪……我就忍不住想靠近你。”
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卻異常清晰:“我不是什麼文人雅士,隻是個走鏢的粗人,給不了你風花雪月,往後的日子,或許還會有刀光劍影。可我能保證,隻要我沈硯還有一口氣在,就定會護你周全,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我知道你念著過去,”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我不會逼你忘記,那些都是你的念想,我懂。我隻希望,往後的日子裡,能讓我陪在你身邊,替你擋擋風雪,陪你看看花開,讓你……能再笑得多些。”
他說完,緊張地看著她,手心微微出汗,像是在等待一場未知的判決。
喵千歲看著他眼裡的認真與忐忑,看著他額角那道藏著故事的疤痕,看著他頸間若隱若現的楓葉疤,心裡那道塵封已久的閘門,忽然被推開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的沉默守護,他的細心體貼,他的笨拙討好,像春雨般,一點點浸潤了她乾涸的心田。她想起他送的野桂花,想起他刻的木牌,想起他在雪夜送來的蠟梅,想起他為她擋開的每一次風雨……
原來,不知不覺間,這個人已經在她心裡,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輕輕撫上他額角的疤痕。指尖觸到那凹凸的觸感時,沈硯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任由她觸碰,眼神裡的緊張漸漸化為溫柔。
“沈硯,”她輕聲開口,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哽咽,“我……”
話未說完,一陣風吹過,梅瓣簌簌落下,落在她的發間、肩頭,也落在他的玄色衣袍上。沈硯看著她被花瓣點綴的眉眼,忽然伸手,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很結實,帶著淡淡的藥香和陽光的味道,安穩得讓人心頭發酸。喵千歲沒有掙紮,任由自己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那些積壓在心底的委屈、思念、不安,在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我懂你的意思。”沈硯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濃濃的釋然,“不用急著回答我,我等,多久都等。”
喵千歲在他懷裡搖了搖頭,抬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這個擁抱,跨越了過往的傷痛,也連接了未來的期盼。梅香在兩人之間縈繞,清冽又溫柔,像在見證著這段遲來的心意。
下山的時候,沈硯的手一直牽著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帶著薄繭,卻牢牢地握著她,仿佛要將這份溫暖,一直傳遞下去。
坐在烏篷船裡,喵千歲靠在窗邊,看著兩岸倒退的梅樹,發間的梅花木簪輕輕晃動。沈硯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回去後,我想請陸郎中……”他想說什麼,卻被喵千歲打斷。
“等回去再說吧。”她笑著看他,眼裡的光比湖麵的波光還要亮,“先讓我好好看看這江南的梅。”
“好。”他應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
船兒悠悠,載著滿船的梅香,也載著兩顆漸漸靠近的心,向著來時的路緩緩駛去。
喵千歲知道,過去的回憶不會消失,陸時衍永遠是她心底最溫暖的角落。但她也明白,眼前這個人,是命運贈予她的新的禮物,是她往後歲月裡,可以並肩看風景的人。
頸間的銀桂花葉輕輕晃動,與發間的梅花木簪相映成趣。一個承載著過往的溫柔,一個預示著未來的期盼,在江南的風裡,譜寫出新的篇章。
回去的路,似乎不再漫長。因為身邊有了可以期待的人,連風塵都變得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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