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處林木茂密，亂石嶙峋，是進入山穀的唯一通道。喵千歲讓弟兄們分散開來，藏在岩石後、大樹上，手裡握著削尖的木棍、砍刀，甚至還有幾支馬六之前繳獲的舊槍——子彈不多，卻能起到威懾作用。
她自己則和馬六、阿福躲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盯著山口的方向。寒風穿過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響，像在為即將到來的廝殺伴奏。
“老板，他們真的會來嗎？”阿福的聲音有些發顫，手心全是汗。他雖是在租界混過的人，卻也沒經曆過這樣真刀真槍的伏擊。
“會來的。”喵千歲的聲音很穩，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山口，“那枚徽章不是憑空出現的，他們既然查到了這裡，就不會輕易放棄。”
馬六握緊了手裡的獵槍，沉聲道：“來了！”
隻見山口處出現了幾個黑影，穿著軍裝，動作警惕地往前探路。為首的正是那個滿臉橫肉的軍官，手裡揮舞著大刀，嘴裡罵罵咧咧地催促著身後的士兵。
“都給我快點！情報說青幫的雜碎就藏在裡麵，找到他們，重重有賞！”
士兵們分散開來，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腳步聲在寂靜的山林裡格外清晰。
喵千歲屏住呼吸，看著他們一點點靠近埋伏圈，心裡默默數著：一、二、三……
“動手！”她猛地站起身，一聲令下。
藏在各處的弟兄們立刻衝了出來，喊殺聲震天。馬六率先開槍，子彈擦著軍官的耳朵飛過，打在旁邊的樹乾上，濺起一片木屑。
軍官嚇了一跳，隨即怒吼道：“有埋伏！給我打！”
士兵們紛紛舉槍還擊，子彈嗖嗖地飛過，打在岩石上、樹乾上，碎石和木屑飛濺。喵千歲和弟兄們借著地形掩護，用木棍、石頭還擊，一時間竟也抵擋住了對方的攻勢。
蘇瑾在山洞裡坐立不安，耳朵緊緊貼著岩壁，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槍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攥著衣角，一遍遍地念叨：“姐姐沒事的，姐姐沒事的……”
突然，一聲清脆的哨音穿透了槍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是銅哨子的聲音！
蘇瑾猛地站起來，眼睛亮得驚人。他記得姐姐說過，這哨子聲音響亮，能傳很遠。姐姐吹哨子，一定是遇到危險了！
“我要去找姐姐！”他對身邊的婦人說，不等對方反應，就扒開洞口的偽裝，衝了出去。
“蘇少爺！回來！”婦人大驚失色，卻哪裡攔得住他。
山口處的戰鬥正酣。弟兄們雖然勇猛，卻抵不過對方有槍，漸漸落了下風，已經有幾人中槍倒下。軍官揮舞著大刀，砍倒了擋路的弟兄，眼看就要衝到岩石後。
“老板，快走！”阿福擋在喵千歲身前，被一顆子彈擊中胳膊，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喵千歲看著越來越近的軍官，心裡一沉，正想抽出靴筒裡的匕首拚殺，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少年的呼喊：“姐姐！我來了！”
是蘇瑾！
她心頭大駭，回頭一看，隻見蘇瑾從樹林裡衝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根粗壯的樹枝，直愣愣地朝著軍官跑去。
“蘇瑾！回去！”喵千歲目眥欲裂，想衝過去攔住他，卻被幾個士兵纏住，動彈不得。
軍官見衝過來的是個半大孩子，先是一愣，隨即獰笑道：“哪裡來的小崽子，也敢送死！”說著，舉起大刀就朝蘇瑾砍去。
蘇瑾嚇得臉色慘白，卻沒有退縮，舉起樹枝就想抵擋。千鈞一發之際，馬六從樹上跳了下來，一把將蘇瑾推開，自己卻沒能躲開，大刀狠狠砍在了他的背上。
“馬大哥！”蘇瑾哭喊著。
馬六悶哼一聲，反手將獵槍砸向軍官的腦袋。軍官被砸得一個趔趄，馬六趁機拉著蘇瑾，往喵千歲的方向退去。
“抓住那個女人！”軍官捂著流血的額頭，怒吼道。
士兵們紛紛朝喵千歲湧來。她看著受傷的馬六、阿福，看著嚇得瑟瑟發抖卻依舊擋在她身前的蘇瑾，看著倒下的弟兄們，心裡湧起一股絕望。
難道真的要葬身於此嗎？
就在這時，一陣密集的槍聲從山口外傳來，伴隨著熟悉的呐喊：“趙隊長來了！”
軍官的人頓時慌了神，回頭一看，隻見趙隊長帶著一隊士兵衝了過來，手裡的槍噴著火舌，轉眼就打倒了幾個士兵。
“是趙隊長！”阿福又驚又喜。
喵千歲也愣住了，趙隊長不是……
趙隊長顯然也看到了她，大喊道：“喵老板，我們來晚了！”
軍官見勢不妙，哪裡還敢戀戰，帶著剩下的人倉皇逃竄。趙隊長的人追了上去，山口處很快恢複了平靜，隻剩下滿地狼藉和傷員的呻吟。
“趙隊長，你……你沒死？”喵千歲走上前，看著趙隊長，還有些不敢相信。
“僥幸逃脫罷了。”趙隊長擦了擦臉上的血汙，苦笑道，“那支隊伍是叛徒，早就想吞並我們的隊伍，幸好我早有防備，才帶著弟兄們突圍出來。”他頓了頓，看著受傷的眾人，“先不說這個，趕緊救治傷員。”
蘇瑾跑到馬六身邊，看著他背上的傷口，眼淚直流：“馬大哥，你彆死……”
馬六虛弱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傻小子，我命大……死不了……”
喵千歲看著這一切，心裡百感交集。絕境之中，竟又是趙隊長帶來了生機。她抬頭望向山穀的方向，陽光透過樹林灑下來，溫暖而明亮。
或許，這世上真的有奇跡。
趙隊長的隊伍帶來了藥品和糧食，幫著救治傷員，清理戰場。山穀裡再次升起炊煙，這一次，卻多了幾分劫後餘生的暖意。
蘇瑾坐在馬六身邊，給他喂水，像個小大人一樣。喵千歲看著他，又看了看忙碌的眾人，心裡忽然變得無比踏實。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山口的風依舊寒冷，但每個人的心裡，卻都揣著一團火，驅散了寒意，照亮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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