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動作很快，不到兩分鐘，他就從那個散發著黴味和汗臭的集裝箱裡鑽了出來，手裡多了一卷用防水油布仔細包裹的東西，以及一個臟兮兮但保存尚算完好的硬殼筆記本。
他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尤其是那幾個大勢力方向，確認沒有引起特彆注意，這才湊近林凡，壓低聲音道：“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他引著林凡三人，繞到集裝箱後麵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這裡堆滿了廢棄輪胎和破爛家具，視線受阻，不易被窺探。
老周小心翼翼地攤開那卷油布，裡麵是一張拚接起來的、比例失調但標注還算清晰的江北市局部地圖。地圖材質是某種合成紙，邊緣已經磨損起毛，上麵用不同顏色的筆跡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種符號和簡略文字。
“爺，您看，”老周用手指點著地圖，聲音壓得極低，“這是咱們現在的位置，‘野狗窩’，在江北市南郊外環邊上，屬於三不管但也誰都沾點邊的地方。”
他的手指向北移動，劃過代表城區的大片複雜區域。“江北市裡麵，現在主要分三大塊，還有一些零散小勢力和……絕對不能去的地方。”
“先說三大塊。”老周的神色嚴肅起來，“城東，以前的老工業區和物流園一帶，現在被‘血狼幫’占著。這幫雜碎人多，武器也不錯，主要是靠搶劫和控製幾個殘留的小型物資點過活，頭子叫狂狼，聽說是個狠角色，殺人不眨眼。他們地盤裡，這個舊農機廠和旁邊的糧油倉庫是他們的老巢，守衛森嚴。”他在城東區域畫了兩個紅圈。
林凡目光掃過，記下了位置。血狼幫，果然是江北市的一股勢力，而且盤踞在工業區，那裡可能遺留的機械和原材料，對他未來的發展計劃很有價值，當然，也是塊難啃的骨頭。
“城西，”老周的手指移向另一邊，“主要是以前的大學城和高新科技園區。現在那裡被‘自由傭兵聯盟’控製。這幫人成分複雜，有退伍兵，有覺醒者，也有不少亡命徒，沒什麼統一的老大，更像是個鬆散的協會，靠接任務、探索廢墟、獵殺變異體過日子。他們的主要據點在江北大學的體育館和旁邊的生物科技大廈。這幫人相對守點規矩，但認錢不認人，價格黑得很。”他在城西標注了幾個藍圈。
自由傭兵聯盟，聽起來像是一個可以交易和利用的對象，但需要足夠的實力和籌碼。
“最後是城南，也就是靠近江這邊，”老周指向地圖下方，靠近青龍江的一大片區域，那裡包括了曾經的市中心和商業區，“這塊地盤，名義上歸‘江北軍區救援隊’管。”
“軍方？”張誠忍不住低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在李銳等人看來，軍方代表著秩序和希望。
老周卻苦笑一下，搖了搖頭：“兄弟，彆抱太大希望。說是軍區救援隊，其實也就是末世初期潰散下來的一部分殘兵，加上後來收攏的一些幸存者組成的。他們占據著以前的市體育中心和周邊幾個堅固的小區，算是江北市目前最穩定、規矩最多的地方。他們確實會定期清理周邊喪屍，也對外交易物資，甚至提供有限的庇護，但……”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但他們資源也緊張，招人條件苛刻，普通人想進去難如登天。而且，內部據說也不是鐵板一塊，派係鬥爭厲害。更重要的是，他們控製的區域，隻占城南一小部分，再往市中心深處……連他們都不敢輕易進去。”
林凡默默點頭，這和他預想的差不多。末世中的軍方，能維持一塊相對穩定的地盤已屬不易，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掌控全局。
“那城北呢？”林凡注意到老周刻意避開了地圖上方的大片區域。
老周的臉上瞬間浮現出明顯的恐懼，他咽了口唾沫，手指有些顫抖地指向城北那片隻用粗重的黑筆打了個大叉的區域：“城北……爺，聽我一句勸，千萬彆去！那裡是禁區！”
“為什麼？”林凡追問。
“說不清楚，”老周眼神閃爍，“進去的人，很少能出來。聽說裡麵有什麼……特彆邪門的東西，不是普通的活屍或者變異獸。偶爾有從那邊逃出來的人，也都瘋了，胡言亂語，沒多久就死了。連血狼幫和自由傭兵的人都不敢輕易踏足。大家都叫那裡‘寂靜墳場’。”
寂靜墳場？林凡記下了這個名字。高風險往往伴隨著高回報，但這需要足夠的實力去探索。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危險區域，”老周繼續指著地圖上的各種標記，“比如這裡，跨江大橋雖然斷了，但橋頭附近經常有變異水鳥和從江裡爬出來的東西活動；這裡，以前的中心醫院，據說裡麵成了變異體的巢穴，非常危險；還有這幾個大型超市和商場，物資可能還有，但要麼被大勢力占了，要麼裡麵盤踞著厲害的怪物……”
他滔滔不絕地講著，將筆記本翻給林凡看，上麵記錄著更多零碎的信息，比如哪個小幸存者團隊可能有好東西但實力弱，哪個水源點相對安全，甚至還有一些關於“覺醒者”能力類型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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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仔細地聽著，大腦飛速運轉，將這些信息與腦海中的地圖和自己前世的經驗相互印證、補充。一個更加清晰、也更加殘酷的江北市生存圖景，在他心中逐漸勾勒出來。
老周提供的這些情報，雖然零散，有些可能已經過時或帶有個人偏見，但無疑極大地減少了他們初入江北市的盲目性，價值遠超那一個肉罐頭。
終於，老周將他知道的大部分有價值的信息都倒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林凡手中的罐頭。
林凡沒有食言，將罐頭拋給了他。
老周如獲至寶，緊緊抱在懷裡，連聲道謝。
“最後一個問題，”林凡看著喜不自勝的老周，淡淡問道，“最近，這三家大勢力，有什麼特彆的動向嗎？”
老周愣了一下，猶豫了片刻，還是看在罐頭的份上說道：“聽說……聽說軍救援隊最近好像在謀劃清理市中心邊緣的一個大型超市，正在招募人手，報酬不菲。自由傭兵那邊好像有幾個厲害的覺醒者小隊在城西科技園深處發現了什麼東西，具體不清楚。至於血狼幫……他們最近好像和一小股外來者起了衝突，折了幾個人，正在氣頭上，到處找那夥人的麻煩呢。”
外來者？林凡目光微動，但沒有多問。
情報交易完成，林凡帶著張誠和李銳，轉身離開了這個角落。
老周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懷裡的罐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迅速將罐頭藏進懷裡，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溜回了自己的集裝箱。
回到車隊旁，林凡立刻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員。
“基本情況已經摸清。”林凡言簡意賅地將從老周那裡獲得的主要信息分享了一遍。
聽到江北市如此複雜的勢力格局和無處不在的危險，眾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凡哥，那我們接下來去哪？投靠軍方嗎？”蘇小雨問道，這是大多數普通幸存者最本能的想法。
林凡搖了搖頭：“軍方規矩多，資源也緊張，我們進去難免受製於人。而且，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生存。”
他的手指點在地圖上，落在了城東，血狼幫勢力範圍的邊緣，一個靠近舊工業區，但相對獨立、標注著“廢棄物流園”的位置。
“這裡，遠離三大勢力的核心區域，靠近工業區有獲取資源的潛力，本身建築堅固，易於防守，而且靠近江邊，萬一有事，也有退路。”林凡分析道，“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拿下這個物流園，作為我們在江北市的立足點！”
目標明確，眾人精神一振。
“不過，在這之前，”林凡話鋒一轉，目光銳利，“我們需要更多的準備。張誠，李銳，帶幾個人，跟我再去一趟交易區，我們需要換一些東西。其他人，原地待命，保持最高警戒！”
情報已經到手，下一步，就是將情報轉化為實際的行動力。而這江北市的第一塊基石，必須由他們親手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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