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照顧這個孩子?”
局長緩緩放下手中的報告,鋼筆墨跡在紙麵上洇出一個小小的藍點,他抬起眼時,鏡片後的目光像兩把出鞘的刀,直直刺向站在辦公桌旁的鄭儀。
“鄭儀,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局長的聲音突然拔高,震得窗玻璃嗡嗡作響,他一把拍在桌麵上,茶杯裡的水麵劇烈晃動,“你是個警察!難道不明白把一個精神狀況不穩定、無親無故、剛從犯罪窩點解救出來的未成年人帶在身邊意味著什麼?”
鋼筆從桌麵滾落,在瓷磚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局長逼近一步,製服肩章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回答我!”
鄭儀屏息靜立,直到局長的訓斥聲辦公室內完全消散,才抬起平靜的雙睛,開口解釋道:
“局長,你說的我都清楚,但正因為我是個警察,才更明白把他直接送到社會裡意味著什麼!”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蟬鳴,刺耳的聲浪中,鄭儀上前一步將體檢報告輕輕推向辦公桌中央,然後退回原位,雙手交疊置於身前,指節微微泛白,迎著局長審視的目光,聲音沉穩而克製:
“他現在精神狀況確實不穩定,但正因如此,留在我身邊才更方便進行專業評估和觀察。”
窗外的光線斜照在她肩章上,折射出一道銳利的光痕,她稍作停頓,嘴角浮現一絲幾不可察的柔和:
“況且,我家那丫頭您也了解,活潑開朗,沒心沒肺的,年輕人之間,或許能產生我們無法企及的心理療愈效果。”
最後一句她說得極輕,帶著幾分自嘲:“當然,我承認有些私心。平時工作太忙,確實...虧欠了那孩子太多。”她抬起眼,語氣突然變得堅定,“但請您相信,這絕不會影響我的專業判斷,相反,雙重身份的監督或許能提供更全麵的保護。”
局長聽到鄭儀的解釋似乎有些被說服了,指尖在報告邊緣輕輕敲擊,紙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辦公室裡隻剩下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鄭儀能清晰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
“你有問過那孩子的意見嗎?”
這個問題像一記直球,打得鄭儀頓時語塞,她下意識揪住製服下擺,連肩膀都不自覺地縮了縮,這個雷厲風行的女警,此刻活像個被班主任逮到開小差的中學生。
“還、還沒...”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氣音。
局長嘴角抽動兩下,突然“噗”的一聲直接笑出聲來。
他隨手把文件往桌上一拋,紙張嘩啦散開:“連當事人都沒問過就跑來申請?”起身時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先去食堂吃飯,”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鄭儀一眼,眼底帶著幾分促狹,“建議你先把流程走對,比如,去問問我們的小當事人?”
當局長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走廊拐角,鄭儀緊繃的肩膀終於鬆懈下來,她下意識鬆了一口氣,嘴角不受控製地揚起,雖然剛才局長沒有明確表態,但那種熟悉的、略帶無奈的語氣無不表示他的態度已經鬆動。
指尖在報告上輕輕一點,鄭儀眼底泛起狡黠的光亮,現在隻差最後一步:說服那個看似單純柔弱,實則一直用戒備眼神看人的少年。
她利落地收起文件,製服裙擺隨著轉身劃出輕快的弧度,連腳步都比來時輕盈了幾分。
出了辦公室,鄭儀徑直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吃飯倒是其次的,她可還記得剛才讓小張帶兩個孩子去食堂吃飯,此刻想要找到南初曉去食堂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走到辦公桌邊,鄭儀下意識放慢腳步,想起剛才特意查到的資料:「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對權威形象的天然抗拒」,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個小鏡子,鏡麵裡映出她略顯淩厲的眉眼,鄭儀皺了皺眉,試著放鬆麵部肌肉,這個表情要是把那個聰明的小狼崽嚇到了就糟了。
食堂的喧鬨聲已經從走廊儘頭傳來,她深吸一口氣,把小鏡子塞進口袋裡,玻璃門映出她調整後的模樣:比起警察,此刻的她更像是個—努力顯得和藹的,笨拙的普通家長。
鄭儀站在食堂入口處,銳利的目光像掃描儀般快速掠過整個大廳,在清一色的警服藍中,那兩個穿著淺色休閒服的身影格外醒目,南初曉正一邊低頭扒飯,一邊跟那個名叫林月的女孩打鬨。
鄭儀下意識摸了摸內兜裡的收養申請表,紙質邊緣有些硌手。
不鏽鋼餐椅在地麵拖出刺耳的聲響,當鄭儀的身影籠罩在餐桌前時,兩個小家夥同時看向了鄭儀。
“你們好,我叫鄭儀,你們可以叫我鄭警官,也可以叫我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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