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
南初曉伸了個懶腰，放下手機，準備起身去看看鄭樂的作業完成了多少。
按南初曉的認知來看，小學的作業應該沒有多少，從回家到現在也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了，這麼長的時間鄭樂的作業大部分應該已經做完了，最多還有一點兒較難的題。
“但在我麵前，這都不是問題！”
小學的題目南初曉還未放進眼裡，此時在他看來正是他出場的時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預想中沙沙的寫字聲並沒有傳來，暖黃的燈光下，鄭樂整個人趴在茶幾上，小臉壓著作業本，嘴角還掛著亮晶晶的口水印。
南初曉輕笑了一聲，走過去準時叫醒她。
“樂樂？”
南初曉柔聲喚道，手指輕輕梳理著她睡得亂糟糟的劉海，鄭樂含糊地咕噥了一聲，把臉轉向另一邊繼續睡，發絲間露出一截被壓得通紅的臉頰。
南初曉又叫了幾聲，卻發現鄭樂仍然一副睡著的樣子，心下好笑，南初曉伸出手放在鄭樂的鼻子下，等她自己笑著醒來。
當炙熱的鼻息噴到手指上時，南初曉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連忙將手移動到鄭樂的額頭上，剛放上去，南初曉的臉色就變難看了。
毫無疑問，鄭樂是發燒了。
下意識的南初曉就想給鄭樂泡上一杯感冒藥，反應過來後南初曉一拍腦門，連忙將鄭樂發燒的消息告訴鄭儀：
“鄭姐，小樂發燒了，怎麼辦？”
消息幾乎是剛發出去，鄭儀就回了話。
“卡在茶幾下麵的抽屜裡，你先帶小樂去小區診所，我馬上回來！”
從衣櫃裡翻出雨衣和厚外套，給昏昏沉沉的鄭樂穿衣服時，小姑娘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滾燙的呼吸噴在他頸間。
“哥哥…”鄭樂燒得眼睛水汪汪的，“我難受…”
“彆怕彆怕，有我在。”南初曉用毯子把她裹成個蠶寶寶，隻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
雨比想象中還要大。
南初曉單手抱著鄭樂，另一隻手費力地撐著傘，剛出單元門，一陣狂風就幾乎把傘麵吹得翻折過去，冰涼的雨水趁機衝進傘下，南初曉下意識轉身用後背擋住風雨，把鄭樂護在懷裡。
“冷…”鄭樂在他胸前瑟縮了一下。
南初曉咬了咬牙，用雨衣把鄭樂嚴嚴實實地裹好，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流進衣領，單薄的t恤很快濕透，貼在背上冰涼刺骨。
小區裡的路燈在雨幕中暈開模糊的光暈，南初曉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水，不時低頭查看懷裡的鄭樂，小姑娘的睫毛上沾著雨水，隨著他的步伐輕輕顫動。
“堅持一下，馬上就到。”南初曉輕聲安慰，卻不知道是在對鄭樂說還是在給自己打氣。
冰冷的雨水順著南初曉的脖頸流進衣領，他的運動鞋早已濕透，每跑一步都發出“咯吱”的水聲，懷裡的鄭樂越來越沉，像塊燒紅的烙鐵貼在他胸口，南初曉的呼吸越來越重，喉嚨裡泛起血腥味，雙腿也開始發軟。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一股奇異的暖流突然從心口湧出，這感覺就像寒冬裡灌下一口奶茶，熱氣帶著糖分瞬間流竄到四肢百骸，南初曉驚訝地發現，原本酸軟的雙腿重新充滿了力量，踩過水窪時甚至能濺起半米高的水花，冰涼的雨水打在皮膚上，竟像是隔了一層薄膜，寒意消退了大半。
“這是…”南初曉低頭看了眼懷裡的鄭樂，小姑娘依然昏睡著，但眉心似乎舒展了些，來不及多想，他加快腳步，雨水在身後劃出一道銀線。
診所的發光招牌在雨幕中若隱若現，衝進小區診所時，值班醫生嚇了一跳。
一個渾身滴水的少年抱著個裹成團子的小女孩衝了進來，發梢的水珠在掛號處的地板上積成一小灘。
“39.5c，急性扁桃體炎，”醫生放下體溫計，嚴肅地說，“需要立即打退燒針。”
鄭樂聽到“打針”兩個字立刻掙紮起來，燒得通紅的小臉上滿是驚恐，南初曉連忙按住她亂揮的小手：“不痛的，就像小螞蟻咬一下。”
“不要！我要媽媽！”鄭樂的哭聲帶著沙啞
南初曉手足無措地環顧四周，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開口道：“彆怕，彆怕，哥哥在，打完針哥哥給你買草莓牛奶好不好？”
也許是高燒耗儘了力氣，也許是草莓牛奶的誘惑，也許是因為南初曉的安慰，鄭樂最終抽抽搭搭地伸出胳膊，當針尖紮進去的瞬間，她死死攥住了南初曉的手指。
點滴掛上後，鄭樂終於安靜下來。
南初曉坐在病床邊的塑料椅上，濕透的衣服已經被體溫烘乾，皺巴巴地貼在身上，他小心地調整著點滴的速度，接過值班醫生遞來的熱水，時不時用棉簽沾水潤濕鄭樂乾裂的嘴唇。
“哥哥…”鄭樂半夢半醒間呢喃，“你的手好涼…”
南初曉這才遲鈍的發現他狀態可能也並不好，連忙搓了搓手，等暖和些才輕輕握住鄭樂的小手：“沒事兒，睡吧，我在這兒。”
沒過多久，診所的門再次被推開。
鄭儀帶著一身寒氣衝了進來，警服外套上還掛著雨珠，當她看見靠在南初曉懷裡熟睡的鄭樂和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南初曉時，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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