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慵懶地灑進廚房，窗台上的薄荷盆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那就好，我中午煮了點綠豆湯，要喝嗎？”
“要！”南初曉與鄭樂同時開口，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得像排練過無數次，異口同聲後，又一起笑了起來。
廚房裡，砂鍋還帶著餘溫，揭開鍋蓋時蒸騰的熱氣裹挾著綠豆湯清甜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混著淡淡的陳皮味。
鄭儀從冰箱冷藏室取出玻璃碗，冰涼的碗身立刻蒙上一層薄霧，碗壁上還凝著細密的水珠，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滑落，盛入碗中的湯水透著瑩潤的碧色，像是把整個夏天的綠意都濃縮其中。
她轉身從櫥櫃取出三個白瓷碗，放在坐在餐桌上等待著的兩人身前，碗沿描著淡青色的花紋。
“我加了點冰糖和薄荷。”
鄭儀邊說邊用長柄木勺攪動湯水，舀了三碗，琥珀色的湯汁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瓷勺碰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叮響。
鄭樂像隻歡快的小麻雀，迫不及待地爬上餐椅，椅腿與地板摩擦發出吱呀聲響，小短腿懸空晃蕩，南初曉伸手接過碗時，指尖碰到鄭儀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南初曉低頭抿了一口綠豆湯，第一口下去，清甜的滋味立刻在口腔裡漫開，像是夏日裡突然吹來的涼風，煮得沙軟的綠豆裹著冰糖的甘冽，在舌尖化開綿密的口感，偶爾咬到一絲陳皮的微苦，那苦澀轉瞬即逝，又被後調浮上來的薄荷涼意衝散，他喉結滾動，忍不住眯起眼睛，像是被這口涼意撫平了所有燥熱。
鄭儀托著下巴看他，陽光透過紗簾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味道怎麼樣？”她輕聲問道，聲音像是融化在陽光裡的蜂蜜，放下手中的湯勺，勺柄在碗邊輕輕晃動，陽光透過紗簾在她側臉投下細碎的光斑，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頜線，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
南初曉細細品味著舌尖殘留的甘甜，慢慢咽下口中的綠豆湯，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清甜的滋味在舌尖久久不散，像是舍不得離開的夏日晚風，他下意識地咂了咂嘴，這個孩子氣的動作讓鄭儀眼底泛起笑意，細細品味著那若有似無的陳皮香氣。
“很好喝，”南初曉的聲音是能聽得出的滿足，抬起頭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角的笑紋更深了，“綠豆煮得剛剛好，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沙沙的口感吃起來很舒服，每一顆都開花卻不爛。”
鄭樂早就把臉埋進碗裡，喝得呼嚕作響。
“媽媽做的綠豆湯最好喝了！”她突然抬起頭宣布，舉起已經見底的碗，碗底還粘著幾粒沒化開的冰糖，在陽光下像小小的水晶，她的小臉因為興奮而泛著紅暈，鼻尖上還沾著一點湯汁，嘴角還沾著一片薄荷葉。
鄭儀抽出紙巾，被女兒誇張的比喻逗笑了，眼角泛起溫柔的細紋，伸手輕輕擦掉她嘴角的薄荷葉，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麼珍寶。
“慢點喝，”她的聲音裡帶著寵溺，“鍋裡還有呢，夠你這個小饞貓喝的。
說著，鄭儀作勢就要站起來幫鄭樂再去盛上一碗，椅腿在地板上劃出輕微聲響。
“等等！”鄭樂突然大喊，從椅子上跳下來，椅子因為突然的力道往後傾斜，又被她小手扶住，光著腳丫啪嗒啪嗒跑向冰箱，“我要加冰塊！”
“樂樂，把鞋穿上！”鄭儀的聲音陡然提高，蹙起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但看到女兒雀躍的背影，那點無奈又化作了縱容，她轉頭看向南初曉時，眼神已經恢複溫柔，眉間的褶皺又舒展開來，“小南，你還要嗎？”
“不用了，”南初曉連忙擺手，碗裡的勺子隨著動作輕微晃動，在碗沿撞出清脆的聲響，“一碗就夠了，再多就喝不下去了！”
鄭儀點點頭，目光掃過他確實已經見底的碗，沒有繼續說什麼，廚房陷入短暫的安靜，隻有冰箱運作的嗡嗡聲和鄭樂翻找冰塊的聲響。
………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夕陽籠罩的街道上，車輪碾過柏油路的聲音被隔絕在密閉的車廂外，車窗外的景色像流動的畫卷，行道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擋風玻璃上投下不斷變幻的光影。
鄭儀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纖細的手指隨著車載音樂的節奏輕輕敲擊，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但嘴裡卻還在念叨著采購清單。
“…被子要買，而且要選透氣性好的蠶絲被，那些便宜的對你皮膚不好，還有拖鞋、最好是防滑底的，牙刷、軟毛的對牙齦好，牙膏、含氟的能防蛀牙，毛巾…”她突然停頓，微微皺眉，紅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在思考還有什麼遺漏，“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南初曉剛要開口，坐在一邊的鄭樂突然搶先舉起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