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你有什麼想要去的地方嗎？”
鄭儀的聲音輕柔地飄蕩在客廳溫暖的燈光裡，她雙手交疊放在膝頭，指甲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南初曉注意到她說話時睫毛微微顫動，像蝴蝶振翅般在眼下投下細小的陰影。
“我嗎？”南初曉在沙發上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扶手處的真皮紋路，“其實沒有什麼特彆想去的地方…”
真到了談論旅行的目的地的時候，南初曉的語氣有些弱了下來，穿越之前，他的人生軌跡就是學校與家之間，彆說去旅行了，他甚至連大學所在城市的景點都沒有去過。
一陣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鄭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南初曉注意到她的指尖在杯沿輕輕敲擊，節奏如同她此刻可能同樣紛亂的心跳。
默契般地，兩人的目光同時轉向了正跪坐在沙發上的鄭樂，小女孩感受到視線，立刻像得到信號般蹦了起來。
“我想去爬山！要爬那種——”鄭樂站在沙發上踮起腳尖，小手舉得高高的，“比雲還高的山！”她另一隻手拽著南初曉的衣角搖晃，“聽說山頂能看到特彆特彆遠的風景！”
南初曉從果盤裡拿了個小葡萄，聞言抬頭笑了笑，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的睫毛上，在臉頰投下細碎的陰影，他伸手扶住快要從沙發邊緣掉下來的鄭樂：
“小心點。”
“我還要去遊泳！”鄭樂順勢撲進南初曉懷裡，濕漉漉的頭發蹭在他頸窩，“像小魚那樣遊來遊去！”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向正在泡茶的鄭儀，“媽媽你不是說要教我遊泳嗎？”
鄭儀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氤氳的熱氣後，她看見南初曉正用口型對鄭樂說“小心燙”，甜味在舌尖漫開，她突然有了主意。
“那我們去泡溫泉怎麼樣？鄭儀放下茶杯，瓷杯與玻璃茶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我知道附近有家溫泉旅館，建在半山腰上，有山可以爬，旅館裡也有遊泳池，”她狀似無意地補充道，“晚上還能看星星。”
南初曉整理雜誌的手指突然停住，鄭儀從南初曉微微放大的瞳孔看出他有些意動了。
“溫泉！”鄭樂像隻歡快的小麻雀般從南初曉膝頭蹦起來，赤腳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聲響，“好耶！”她突然撲到鄭儀身邊，小手指著屏幕，“我能和哥哥一起泡溫泉嗎？”
“不行！”還不等南初曉回答，鄭儀便急著開口了，“小樂，你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要注意男女有彆，這些媽媽和老師都教過你的！”
“好吧…”
鄭樂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失落，但坐在旁邊的南初曉清晰的看到了那雙不安分的小眼睛瞄向了自己。
“來看看這個怎麼樣？”鄭儀試圖轉移話題，將平板轉向兩人，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展示著精心挑選的客房照片。
南初曉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的過去，鄭樂也蹭的一下竄了起來，見兩人都看了過來，鄭儀的手指按在屏幕上慢慢滑了起來。
一幅幅畫麵閃過，突然，鄭樂眼前一亮。
“等等！”
鄭樂突然大叫一聲，嚇得鄭儀手一抖，畫麵瞬間切換，小女孩眼疾手快地搶過平板，像護食的小動物般緊緊抱在懷裡，她的小手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趕在鄭儀發作前將平板轉回來。
“媽媽，你看！”鄭樂興奮地指著屏幕，腳丫在沙發上不安分地晃動。
平板上顯示著一張溫泉宣傳照：霧氣繚繞的露天池中，一對夫妻帶著女兒正在享受家庭時光，旁邊的宣傳標語用醒目的字體寫著“家庭溫泉套餐特惠”。
南初曉和鄭儀同時愣住了，鄭儀感到耳根發燙，她注意到照片裡那家人的位置安排，父母坐在池子兩端，孩子坐在中間，彼此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這張圖片裡是一家人，”鄭樂像發現新大陸般宣布，手指戳著屏幕，“一家人都可以在這個溫泉裡泡！”她轉向南初曉，眼睛亮得驚人，“哥哥也是家人，對不對？”
南初曉感到胸口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他抬頭與鄭儀對視，對方迅速移開的目光和泛紅的耳尖讓他不由自主地聳了聳肩。
“我都可以。”
鄭儀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裙擺，真絲麵料在她掌心皺成一團，就像她此刻糾結的心緒，鄭樂趁機湊到她耳邊，用氣音撒嬌道：
“媽媽，你看，這個還便宜一點呢！”
屏幕上確實顯示著“家庭特惠套餐”的字樣，鄭儀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南初曉。
“小南，你…”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都可以。”南初曉重複道，嘴角掛著溫和的弧度，柔和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鄭儀感到一陣眩暈，等她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鬼使神差地完成了訂單支付，屏幕上“預訂成功”的提示像一記重錘敲在她心上。
“要不…”鄭儀小聲囁嚅著，聲音低得仿佛在自言自語，似乎是擔心兩人聽見，但當她抬頭看見南初曉和鄭樂正頭碰頭地看著手機屏幕時，緊繃的神經突然鬆弛下來。
南初曉其實並不太在意共浴的問題，剛才看到的宣傳圖片和手機上查到的視頻顯示，那家溫泉的池子寬敞得足以容納好幾個人，氤氳的蒸汽讓五米開外的人都麵目模糊，更何況……
“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吧！”南初曉站起身，順手揉了揉鄭樂的頭發，“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在關門前的最後一瞥，南初曉看到鄭儀雙目無神的看著手機屏幕，臉上掛著歡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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