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隻是想確認一下,”另一個微弱卻執拗的聲音辯解著,“確認他離開診療室後的真實狀態,你看他剛才那個眼神,多麼銳利警惕,和平時那種完美的平靜完全不同…這或許是評估他病情的新線索…”
“評估?線索?”理性的聲音帶著嘲諷,“彆再自欺欺人了,你存儲他的照片,你‘偶遇’他,你現在甚至站在他家樓下!你隻是在滿足你自己的私心,你在越界!”
“我沒有…”感性的聲音試圖反駁,卻顯得底氣不足。
徐玨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冰涼的邊緣,那裡麵存著她不該拍下的畫麵,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惡和羞愧感湧上心頭,“我是他的醫生,我本該幫助他,而不是…”
而不是什麼?徐玨問自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跳失序,像個懷春少女般躲在暗處,隻為多看他一眼?
而不是在腦海裡反複對比他在診療椅上溫和疏離的樣子和剛才雨中那驚鴻一瞥的銳利?
而不是…對他產生了一種絕非醫生對患者該有的,複雜而危險的好奇與吸引?
這種認知讓她感到一陣恐慌。
“停止!必須停止!”徐玨對自己下達命令,“轉身離開,刪除所有不該有的東西,下次診療時保持絕對的專業距離。”
電梯上升的微弱運行聲似乎還在空氣中殘留,徐玨看著那扇門,眼前浮現的卻是剛才南初曉警惕回望的那一瞬間。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疏離和平靜的眼睛裡,倏然閃過鷹隼般銳利的光彩,與她診療室裡記錄下的那個看似完美的,卻總隔著一層玻璃的少年形象,微妙地重疊又分離。
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徐玨腳邊濺開細小的水花,理性與情感在她心中劇烈拉扯,形成一場無聲的風暴,她知道自己該走了,必須走了。
可她的腳步卻像被釘在原地。
直到那扇窗戶的燈光穩定地亮起,映出模糊的人影晃動,她才像被驚醒一般,猛地深吸了一口潮濕冰冷的空氣。
“最後一次,”徐玨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
然後,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更加迷茫,緩緩收回目光,轉身,悄無聲息地再次融入了雨幕和漸深的暮色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
嘈雜的雨滴敲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室內卻安靜得隻有中央空調細微的出風聲。
龍傲雪坐在寬大的真皮辦公椅上,麵前昂貴的紅木辦公桌上並沒有堆滿文件,而是擺著一台平板電腦和一份看起來與周遭奢華環境格格不入的普通食物。
看著平板電腦上南初曉的吃播視頻,龍傲雪夾起一塊同款紅糖糍粑,視頻裡的少年咬開酥脆的外皮,糖汁順著唇角滑落,她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模仿著視頻裡南初曉的動作,送入口中,細細咀嚼,龍傲雪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屏幕,瞳孔裡映著少年的一舉一動。
“嘖,”龍傲雪忽然輕輕咂了一下嘴,放下餐具,好看的眉毛蹙了起來,手指不耐煩地劃過屏幕,刷新了一下頁麵,“怎麼還不更新?這都第幾天了?”
語氣裡帶著一絲龍傲雪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抱怨和…期待?
站在辦公桌側後方,一身標準職業裝,懷抱文件夾的李清竹聞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語氣平靜無波地彙報:
“老板,南初曉先生近期正在進行月考,根據校曆和常規作息推斷,他投入學業的時間增加,更新視頻的頻率自然可能會降低。”
龍傲雪被點破,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不自在,她猛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抱起手臂,強行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