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那兩個垂頭喪氣的女生離開辦公室,南初曉轉回身,看向辦公桌後的教導主任,語氣平和地問道:
“老師,如果沒彆的事,我也先回教室了?”
教導主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皺起眉頭,拿起桌上的保溫杯,不緊不慢地擰開蓋子,吹了吹氣,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整個過程沉默而緩慢,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壓迫感。
放下杯子後,她的手指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麵,目光審視著南初曉,似乎在掂量著什麼。
“南初曉同學,”她終於開口,聲音比剛才似乎更低沉嚴肅了些,“這件事雖然處理了,但對你造成的困擾和傷害,學校非常重視,你還隻是個學生,遇到這種不公和惡意,心裡肯定很不好受,甚至可能對校園環境產生不安,對吧?”
她稍作停頓,觀察著南初曉的反應,試圖先建立起一種“我是為你著想”的可靠長者形象。
見南初曉沒什麼表情,她繼續用一種近乎推心置腹的語氣說道:
“在這個學校裡,很多事情不像表麵那麼簡單,你剛轉來不久,可能還不完全了解這裡的複雜情況,有時候,學生受了委屈,無處申訴,或者申訴了也得不到公正的處理…這就需要我們老師,尤其是我這個位置的人,來為學生主持公道,成為你們的依靠,你要知道,在這裡,你能信任的人不多,但我絕對是其中之一。”
她的語速緩慢,帶著一種暗示性的力量,試圖一點點植入“隻有我能幫你”的觀念。
若是換個普通學生,經曆方才那一幕,或許真會對這位“公正嚴明”又“體貼入微”的主任心生感激與依賴。
然而,南初曉隻是靜靜地聽著,末了,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臉上沒什麼波瀾,那眼神仿佛在說:
“哦,然後呢?”
一種淡淡的,近乎疏離的漠然態度無聲地彌漫開來,顯然南初曉並沒把這些話聽進去。
教導主任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手指敲擊桌麵的頻率加快了些,顯出一絲不耐。
她顯然沒料到對方是這種反應,這種不動聲色的抗拒讓她準備好的後續說辭有些難以繼續,因此語氣不由得加重,帶上了一點訓斥的意味:
“南初曉同學,我在跟你談很嚴肅的問題,你要端正態度!接受老師的幫助和引導,對你隻有好處,不要把彆人的關心當成理所當然,或者…無動於衷。”
南初曉心下明了,這大概隻是對方的一次初步試探,手段還算收斂。
可惜,自己事先也沒料到會是這種發展,並沒有錄音留存,即便現在說出去,對方也很容易否認或解釋成單純的關心。
於是,他索性打斷了主任尚未完全展開的“引導”,語氣輕鬆甚至帶著點無所謂的態度開口道:
“謝謝老師的關心,其實剛才那件事,我本人真的沒太在意。”
他頓了頓,像是隨口提起般繼續說道:
“可能因為我姐姐是警察,平時聽得多了見得也多了,而且,說來也巧,我還認識龍騰集團的董事長龍傲雪女士,偶爾也會聊幾句,所以,像今天這種小打小鬨的造謠,確實沒對我產生什麼影響,”他話鋒一轉,依舊保持著禮貌,“當然,還是很感謝老師您剛才公正的處理。”
話音落下,辦公室內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教導主任臉上的嚴肅表情瞬間凝固,隨即像是被什麼東西熨燙過一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軟化,舒展,最後堆起了一個極為和藹可親的笑容,眼神裡的審視和壓迫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過分熱絡的柔和。
“哦?原,原來是這樣啊!”她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分,變得異常親切,“哎呀,南初曉同學你真是懂事大度,老師果然沒看錯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回去好好上課吧,以後在學校裡遇到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來找老師啊!”
態度轉變之快,堪稱行雲流水。
南初曉心中了然,麵上卻不顯,隻是禮貌地點點頭:
“謝謝老師,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