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來說,在這個工作堆積如山的節骨眼上,自己跑去請假,尤其是請這種為了處理私人事務的假,實在不是什麼容易開口的事,被駁回甚至挨頓批評都是極有可能的。
但一想到南初曉需要自己的幫助,想到他可能在新環境適應上會遇到困難,鄭儀就覺得這件事必須由她親自去辦才安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和忐忑都壓下去,在腦海中反複排練著等會兒要說的話,措辭如何顯得誠懇。
做完心理建設,她才抬起手,輕輕敲響了局長辦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門。
指關節叩擊門板發出沉悶聲響的同時,她心裡竟忍不住荒謬地閃過一個念頭:
“南初曉啊南初曉,你小子可要保佑我順利過關啊……”
幾乎是在敲門聲落下的瞬間,門內就傳來了局長那標誌性的、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沉穩聲音:
“請進!”
想到自己此番前來的意圖,鄭儀臉上不禁多出了幾分窘迫和心虛。
最開始接手南初曉時,她可是在局長麵前信誓旦旦地保證,會以監護人的身份照顧好這個“特殊”的少年。
結果呢?
這“照顧”的尺度似乎有些失控,直接“照顧”到床上去了……
現在更是要在大家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為了他的轉學事宜來請假。
一想到等會兒局長在聽完她的請求後,那張向來嚴肅板正的麵龐會變得如何陰沉,如何壓抑著怒火,鄭儀的身體就忍不住微微一顫,看向那扇門的目光中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退縮和畏懼。
“死小子,真是我欠你的!”
她在心裡暗罵一句,不知道是罵南初曉還是罵自己,但最終,她還是咬了咬牙,壓下所有的忐忑,伸手推開了那扇仿佛重若千斤的門。
幾分鐘後,鄭儀一臉茫然地從局長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她動作有些遲緩地輕輕帶上門,然後背靠著冰涼的門板,一動不動地站了好幾秒,臉上的疑惑神情如同濃霧般尚未散去。
混沌的大腦自動開始回放剛才那出乎意料的一幕幕:
進門後,她按照打好的腹稿,儘可能簡潔,專業地說明了來意,需要請假一天,協助被監護人南初曉辦理轉學手續,並強調了此事關乎南初曉的教育環境穩定。
她本以為,在表達完請求後,會迎來局長狂風暴雨般的訓斥,質問她為何在此時請假,工作如何安排,是否公私不分等等。
她甚至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假沒請下來,還白白挨一頓狠批,灰頭土臉地出來。
然而,讓鄭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局長在聽完她的請求後,麵色並沒有如她預料那般沉下去,眼神裡也沒有絲毫質疑或不悅,反而……很是,溫和?
甚至嘴角還似乎牽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忍住的樣子?
局長不僅沒有絲毫反對,甚至連進一步探究她所說事情的具體細節,或者質疑其緊急性和必要性的心思都沒有,反而非常爽快地答應道:
“嗯,孩子的教育是大事,應該的,這個假我批了。”
就在鄭儀被這過於順利的流程驚得還沒反應過來時,局長又抬起頭,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貼心?地問道:
“一天時間夠不夠?手續會不會很繁瑣?需不需要我再給你多加兩天假,確保把事情辦妥帖?”
被這完全超出預期的“優待”震驚得有些懵的鄭儀,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擺手:
“不用不用!局長,一天足夠了!而且……那邊,龍騰集團的龍總也表示會協助處理,流程應該會很順利的。”她下意識地把龍傲雪搬了出來,希望能增加事情的可信度。
局長聞言,臉上的笑容似乎更明顯了些,他點了點頭,語氣和藹得讓鄭儀渾身不自在:
“哦?龍總也幫忙啊?那更好,肯定沒問題了,去吧,放心去辦你的事,工作上的事先交給副隊。”
鄭儀就是在這樣一種暈乎乎,仿佛踩在雲端的不真實感中,拿著批好的假條,在局長那持續和藹可親的注目禮下,同手同腳地走出了辦公室。
背靠著門板,鄭儀慢慢消化著這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她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對局長這反常的“通情達理”有了幾分猜測,八成是跟龍傲雪有關。
要麼是龍傲雪提前打過招呼,要麼是局長自己聽到了什麼風聲,知道了她或者說南初曉與龍傲雪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才如此給麵子。
正因為想明白了這點,鄭儀的嘴角控製不住地抽搐了幾下,有些不敢相信往日裡那個以剛正不阿,鐵麵無私著稱的局長,竟然也可以如此地……“通情達理”。
她搖了搖頭,仿佛要將腦中那些的胡思亂想都甩進垃圾桶裡。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是好的就行!
能順利請假幫南初曉辦理轉學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兒,鄭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輕鬆笑容,她整理了一下情緒,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自己的工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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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拉開椅子剛坐下,早就得知她前往局長辦公室意圖,一直關注著這邊動靜的小張,立刻像隻聞到魚腥味的貓一樣湊了上來,壓低聲音,好奇地問:
“鄭隊,鄭隊!怎麼樣?假請下來了嗎?”
鄭儀心情正好,笑著點了點頭:
“一切順利。”
小張聞言,眼前瞬間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她湊得更近了些,鬼鬼祟祟地繼續打聽:
“那……局長今天的心情怎麼樣?看起來……好不好說話?”
鄭儀雖然有些疑惑小張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但還是據實回答:
“局長今天心情看起來……挺不錯的?”她回想起局長那張帶著笑意的臉,自己都覺得有點玄幻。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小張的嘴角以極小的幅度,飛快地向上揚了一下,閃過一抹欣喜的神色。
小張在表達了感謝後,立刻轉身,腳步輕快地朝著鄭儀來時的方向,也就是局長辦公室走去。
鄭儀抬頭看了眼小張那充滿“乾勁”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隻當是小姑娘也有什麼私事要處理,便沒再多想,低頭開始抓緊時間處理手頭的工作,為明天的請假做準備。
讓鄭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僅僅過了幾分鐘,安靜的辦公區樓道裡,突然傳來了局長那熟悉的,極其響亮的,帶著怒火的訓斥聲!
那聲音洪亮得幾乎能震落牆灰,嚇得鄭儀手一抖,杯中剛倒的熱水差點潑了出來,燙到手背。
鄭儀連忙將杯子放回桌麵,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同時心中忍不住瘋狂猜測: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這又是誰撞槍口上了?是什麼事能讓局長瞬間生這麼大氣?”
沒過多久,在同事們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注視下,小張耷拉著腦袋,神情沮喪,像隻鬥敗了的公雞,慢吞吞地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