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發，在鄭儀旁邊的空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發出沉重的響聲。
看到小張這副與剛才離去時判若兩人的表情，鄭儀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這丫頭，估計是請假碰了釘子，撞槍口上了。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湊過去小聲問道：
“小張，剛才……怎麼回事？局長怎麼突然發那麼大火？你……沒事吧？”
小張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充滿了生無可戀：
“唉……鄭隊，彆提了，我剛才看你請假那麼順利，局長心情好像也不錯，就想著趁機也去請個假，結果……”她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就成這樣了。”
鄭儀了然，帶著點同情問：
“假沒批？”
沒想到小張卻搖了搖頭，語氣複雜地說：
“不，假……批了。”
這下鄭儀更疑惑了：
“批了？那局長還發那麼大火？你請假的理由是什麼？”
小張臉上露出一絲扭捏，但最終還是嘿嘿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坦白：
“我……我前段時間不是認識了個男孩子嘛，感覺他人挺好的，我們聊得也挺投機，我就想著……趁熱打鐵，明天約他出去正式約會一次，培養培養感情……所以就……”
鄭儀聽得目瞪口呆：
“所以你是因為要約會去請假？！在這種時候？！”她終於明白局長為什麼暴怒了。
小張縮了縮脖子，小聲辯解：
“我……我看你請得那麼順利嘛……而且局長雖然很生氣，拍著桌子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思想鬆懈，不分輕重……但最後，他罵完了，喘了口氣，還是……還是在我的請假條上簽字批準了……”
鄭儀感覺自己的認知再次被刷新：
“批了？！罵成那樣還批了？！”
小張用力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一點點八卦的興奮：
“嗯！批了！局長在聽完我的理由後語氣突然就緩和下來了，還……還跟我分享了一些約會注意事項……雖然聽起來有點老套過時……”
鄭儀聽完這跌宕起伏的經過，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好。
她看著小張，疑惑地問：
“那……既然假都批了，局長後來還……‘指導’了你，你剛才回來的時候，為什麼是那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小張聞言，臉上露出了一個憨憨的，帶著點後怕的笑容，摸了摸後腦勺，沒有直接解釋，隻是含糊地說：
“呃……就是……被罵懵了，還沒緩過神來……”
鄭儀的嘴角再次控製不住地抽了抽，心中已然猜到了大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過，想到小張可能好事將近，作為前輩和同事，她也忍不住想分享一下自己的建議，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自己比小張也大了好幾歲，感情經曆也算不上豐富，給出的建議說不定在年輕人看來也過時了。
於是，她隻是無奈地揮了揮手，對小張說：
“行了行了，假批了就行，趕緊回去處理你的工作吧，今天多乾點，明天才能安心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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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嘿嘿一笑，轉身溜回自己的工位去了。
目送小張離開，鄭儀搖了搖頭，心裡感慨萬千。
這辦公室的一天，還真是……豐富多彩，她收斂心神，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文件上，繼續埋頭處理起工作來。
………
或許是因為清晰地意識到了即將再次麵臨分彆，南初曉整個下午的心情都不怎麼明媚，像是被一層薄薄的陰霾籠罩著，就連晚飯時，他的食欲似乎都受到了影響，吃得比平時要少一些。
兩份葷素搭配的炒菜，外加一根油光鋥亮，滋滋作響的烤腸，一塊比手掌還大的炸得金黃酥脆的雞排，一串裹滿了醬汁的q彈丸子，以及一大杯冒著氣泡的雪碧。
坐在他對麵的陳瑤，看著他那依舊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餐盤，以及他麵不改色地開始掃蕩的模樣，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那份標準分量的飯菜。
吃完飯，南初曉熟練地將空了的餐盤和杯子送到餐具回收處，臨離開食堂前，他腳步一頓，又折返回去，在窗口打包了一份剛出鍋，香氣四溢的醬香餅，這才心滿意足地拎著小袋子往外走。
這一係列行雲流水的操作，看得一旁的陳瑤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天色尚早，南初曉也沒什麼急切，便拎著那份醬香餅，放慢了腳步，在漸漸被暮色浸染的校園裡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
夕陽正緩緩西沉，最終隱沒在遠處城市林立的高樓剪影之後，天邊隻留下一片絢爛的，由橙紅向紫藍過渡的晚霞。
披上了一層金金色外衣的教學樓裡，正在播放流行的歌曲，旋律透過音響飄散出來，混合在傍晚的空氣裡。
晚風拂麵，帶著高中校園的氣息，熏得人有些懶洋洋的，莫名感到安心與放鬆。
操場，林蔭道，教學樓的走廊，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學生在追逐打鬨，充滿了活力的嬉笑聲，籃球撞擊地麵的“砰砰”聲不絕於耳，處處洋溢著青春的喧囂。
明明才來到這裡一個多月，南初曉漫步其間，目光掠過熟悉的景物，心中卻不知為何，已經填滿了各種清晰的影子。
這裡一起跑過步…
那裡一起打過羽毛球…
一起站在主席台下升過旗…
一起趴在教室門口的欄杆上放過風…
一點一滴，看似平淡瑣碎的日常，在意識到即將分彆的此時，卻顯得格外清晰而珍貴。
一股突如其來的，混合著留戀與失落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心頭，讓南初曉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就在南初曉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感傷情緒中，步伐愈發緩慢沉重時，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幾步遠的陳瑤，快走幾步湊了上來，打破了他的沉思。
她歪著頭，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和驚歎，目光在南初曉手裡拎著的醬香餅和他依舊平坦的小腹之間來回掃視，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南初曉，你為什麼這麼能吃啊？而且……吃了這麼多，為什麼還一點都長不胖？！這科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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