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峽堡的爆炸聲餘音未散,東溪堡陷落的消息便已傳遍劉家堡主堡。清軍主力徹底擺脫了外圍支點的牽製,如同黑色的洪流,朝著劉家堡核心區猛衝而來。原本堅守在外圍街道、臨時工事的守軍,在清軍絕對優勢兵力的碾壓下,傷亡越來越大,外圍工事早已千瘡百孔,磚石散落,火牆崩塌,再也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禦屏障,繼續堅守,隻會白白犧牲更多士兵,卻無法拖延太久。
核心箭塔的指揮室內,李虎緊握著腰間的長刀,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簡易地圖,地圖上標注的外圍防線早已被紅筆圈滿,隻剩下核心區的一小塊區域。張文弼、孫小寶等人圍在一旁,臉上滿是凝重,每個人的鎧甲上都沾滿了鮮血與塵土,眼中卻沒有絲毫退縮。
“按照總製突圍前的預案,外圍工事已無法堅守,再打下去,隻會讓弟兄們白白送命。”李虎的聲音沙啞卻堅定,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傳我命令,放棄所有外圍工事,所有殘存力量,立刻收縮至核心環形防線!”
這道命令,沒有絲毫猶豫,卻帶著沉重的決絕。放棄外圍,意味著將防線區域大幅壓縮,意味著他們要退到最後的立足之地,但這也是目前唯一能保存有生力量、繼續拖延清軍的辦法,集中所有殘存兵力,依托核心區的堅固建築,構建密集的防禦,才能用最少的人,擋住最猛烈的進攻。
命令很快通過傳令兵的嘶吼,傳遍了外圍的每一處陣地。殘存的守軍們沒有絲毫慌亂,他們早已做好了收縮的準備,此刻接到命令,立刻有條不紊地開始撤退。前排的士兵們手持長刀、長槍,組成臨時的掩護陣型,死死擋住衝鋒的清軍,為後排的士兵和傷員爭取撤退時間;後排的士兵們則快速攙扶著傷員,扛起剩餘的彈藥和糧食,朝著核心區的方向撤退。
街道上,士兵們邊打邊退,不時有清軍士兵衝上來,雙方立刻展開短暫而慘烈的肉搏。一名士兵為了掩護傷員撤退,死死抱住一名清軍士兵的腿,被對方的長刀砍中後背,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卻依舊沒有鬆開,直到戰友們將傷員安全帶走,他才緩緩倒下,眼中滿是釋然。
無法帶走的物資,被士兵們果斷銷毀,剩餘的火藥被倒入水井,糧食被點燃,無法修複的火器被砸毀,連工匠營裡的熔爐都被推倒,絕不留給清軍任何可利用的東西。火焰在街道上蔓延,濃煙滾滾,暫時阻擋了清軍的追擊,為守軍的收縮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半個時辰後,所有殘存的守軍,終於全部收縮至核心環形防線。這道防線,以三大建築為核心支撐,形成了一道嚴密的環形防禦網:正麵是主堡殘存的北牆與城牆缺口處的殘垣,牆體雖殘破,卻依舊堅固,是抵禦清軍正麵衝鋒的主力陣地;西側是忠烈祠,這座供奉著趙忠、劉遠等犧牲將領牌位的建築,牆體由青石砌成,異常堅固,且承載著劉家軍的精神信仰,被作為側翼支撐點,同時安置了所有傷員和醫護人員;東側是核心箭塔,作為整個防線的製高點與指揮中心,孫小寶帶領剩餘的五十餘名火器手駐守於此,依托箭塔的高度優勢,提供全方位的火力支援。
整個核心環形防線的區域,僅有原來核心區的三分之一大小,街道狹窄,建築密集,卻將所有殘存的力量,不足七百名士兵、三十餘名醫護人員、五十餘名傷員,全部集中了起來。兵力雖然銳減,卻因區域壓縮,變得異常密集,每一處街道拐角、每一扇門窗、每一道牆體缺口,都安排了士兵駐守,形成了交叉火力,抵抗也變得更加頑強。
“弟兄們,這裡是我們最後的防線,也是總製突圍後,我們能為抗清事業做的最後貢獻!”李虎站在主堡殘存的北牆殘垣上,目光掃過防線內的每一名士兵,聲音洪亮而堅定,“身後是忠烈祠,裡麵供奉著我們犧牲的弟兄;頭頂是核心箭塔,是我們的指揮與火力支柱;我們腳下的土地,是我們用血汗守護的家園!今日,我們就算死,也要死在這裡,也要讓韃子知道,劉家軍的骨頭,是硬的!”
“死守防線!絕不後退!”士兵們齊聲呐喊,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一股凝聚的力量,響徹整個核心區。他們紛紛拿起手中的武器,檢查彈藥,加固掩體,主堡殘垣後,士兵們堆積起更多的磚石,形成臨時的射擊孔;忠烈祠內,傷員們哪怕手臂被打斷、腿被刺穿,也掙紮著幫忙搬運彈藥,醫護人員則快速處理著新的傷口,臉上滿是疲憊,卻依舊沒有停歇;核心箭塔上,孫小寶帶領火器手們,將僅存的兩門小型仿製火炮架在塔頂,調整好角度,瞄準清軍即將到來的方向,火銃手們則趴在箭塔的窗口,屏住呼吸,等待著清軍的進攻。
很快,清軍的前鋒部隊便衝到了核心環形防線的外圍。他們看著眼前大幅收縮的防線,看著密集駐守的守軍,眼中滿是不屑,立刻發起了衝鋒。然而,這一次,他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頑強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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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核心箭塔上,孫小寶高聲喝令。
兩門小型火炮率先開火,炮彈呼嘯著飛向清軍的前鋒部隊,當場炸倒一片清軍士兵,鮮血與磚石飛濺。緊接著,箭塔上的火銃手們齊射,鉛彈如同密集的雨絲,朝著清軍射去,衝在最前麵的清軍士兵紛紛倒下,屍體堆積在防線外圍。
主堡殘垣後的守軍們,也紛紛探出身子,用長槍刺擊、弓箭射殺衝鋒的清軍。狹窄的街道上,清軍士兵無法展開陣型,隻能擁擠著向前衝,正好成為守軍的活靶子。一名清軍士兵剛衝到街道中央,便被三支長槍同時刺穿身體,當場斃命;另一名清軍士兵想要躲到牆角,卻被箭塔上的火銃擊中,倒在血泊中。
清軍的進攻一波接著一波,卻始終無法突破核心環形防線。他們原本以為,守軍收縮防線是窮途末路,卻沒想到,收縮後的抵抗更加密集、更加頑強——每一處據點都死戰不退,每一名士兵都拚儘全力,哪怕傷亡不斷增加,也沒有一個人退縮。
忠烈祠內,一名年輕的傷員,看著外麵廝殺的戰友,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醫護人員按住。“放開我!我還能戰鬥!”他嘶吼著,眼中滿是猩紅。醫護人員含淚搖頭:“你的腿斷了,走不了路,留在這,就是給戰友們添麻煩!”年輕的傷員咬著牙,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緊緊攥在手中:“就算站不起來,我也要在這裡,等著韃子進來,拉幾個墊背的!”
核心箭塔上,孫小寶的手臂被流彈擦傷,鮮血順著手臂滴落,他卻渾然不覺,依舊指揮著火器手們輪流射擊。一名火銃手的火藥用完了,立刻拿起身邊的長刀,跑到箭塔的樓梯口,守住入口,防止清軍攀爬上來;另一名炮匠,正在快速修複一門啞火的火炮,汗水滴落在炮身上,與鮮血混合在一起。
李虎站在主堡殘垣的最前沿,手中的長刀早已卷刃,身上布滿了傷口,卻依舊揮舞著,斬殺著衝上來的清軍士兵。他的身邊,士兵們一個個倒下,卻又立刻有新的士兵補位,形成一道用血肉之軀築起的屏障。清軍的士兵們,踩著同伴的屍體,拚命向前衝,卻始終無法跨過這道看似狹窄,卻異常堅固的核心環形防線。
防線區域雖小,卻凝聚著劉家軍最後的意誌;士兵人數雖少,卻展現出了最頑強的抵抗。收縮後的第二防線,沒有了外圍的廣闊空間,卻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如同一塊堅硬的頑石,死死擋住了清軍的洪流。
夕陽漸漸落下,夜色再次降臨。核心環形防線的外圍,清軍的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彙成小溪,順著街道流淌。守軍們也傷亡慘重,原本不足七百名士兵,此刻隻剩下不足四百人,卻依舊堅守在陣地上,沒有絲毫放鬆。
李虎靠在主堡的殘垣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中滿是猩紅。他知道,今夜,清軍絕不會善罷甘休,必然會發起更猛烈的進攻,甚至可能動用火炮,轟擊核心防線。但他沒有害怕,沒有退縮——因為他知道,他們多守住一刻,劉江帶領的突圍部隊就多一分安全,抗清的火種就多一分希望。
核心環形防線的燈火,在夜色中微弱卻堅定地亮著,如同黑暗中的一點星火,在清軍的包圍下,頑強地燃燒著。收縮後的第二防線,成為了劉家堡最後的屏障,也成為了抗清意誌最後的象征,一場更加慘烈的夜戰,即將在這片狹小的區域內,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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