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是那種冰冷的白熾燈，光線直直地打在周莉臉上，把她的臉色照得像紙一樣慘白。
兩名乾警將她押到椅子上坐下，手銬“哢嗒”一聲鎖在桌沿的鐵環上。
周莉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地麵，眼皮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許長生推門走進來，將案卷放在桌上，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周莉，我們又見麵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在寂靜的審訊室裡格外清晰。
周莉的肩膀微微動了一下，依舊低著頭，沒有任何回應。長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許長生沒有急於追問，而是翻開案卷，拿出一張照片來到周莉麵前。那是從行車記錄儀裡截取的畫麵。照片上，周莉正拖著一個黑色的大行李箱，從車子前麵經過。
“9月17號晚上九點十二分，你拖著這個箱子出門。”許長生的聲音的壓迫感，“這個箱子裝了什麼？為什麼要在深夜拖出去？”
周莉看了眼照片，呼吸明顯急促起來，胸口起伏得越來越快。但她依舊咬緊牙關，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寒冰。
許長生知道，單純的提問無法擊穿她的心理防線，必須拿出更有衝擊力的證據。
“我們在雲棲山道的密林裡找到了這個箱子。”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周莉心上，“你想看看裡麵是什麼嗎？”
周莉的身體猛地一顫，頭搖得像撥浪鼓，嘴裡終於擠出幾個含糊的字：“不……不想……”
“不想看也沒關係。”許長生拿出第三張照片，推到她麵前。照片上是行李箱的特寫，把柄處用紅色圓圈做了標記，“我們在箱子把柄上提取到了指紋，經過比對，和你的指紋完全吻合。”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加重：“周莉，證據就擺在眼前，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這句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周莉猛地抬起頭，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滾落，砸在桌麵上。
“是我……是我做的……”她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肩膀劇烈地顫抖著，“蘇蔓是我打死的……”
許長生的心沉了下去，雖然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但親耳聽到從周莉口中說出，還是感到一陣唏噓。他拿出筆，做好記錄的準備。
“凶器是什麼？”他問道，聲音恢複了平靜。
“一個玻璃花瓶……用來插花的……”周莉哽咽著回答，“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隨手就能拿到。”
“案發現場在哪裡？”
“就在我家……客廳……”周莉的聲音越來越低，不敢直視許長生的眼睛。
許長生看著周莉痛哭流涕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
他歎了口氣，問道：“你們是最好的閨蜜，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周莉聽到“閨蜜”兩個字，哭得更凶了，雙手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平複下來，長歎一聲。
“我不是故意要殺她的……”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眼神裡充滿了悔恨，“是我情緒失控了，爭執的時候一時衝動……”
“把9月16號晚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許長生的語氣嚴肅地說道。
周莉點了點頭，眼神飄向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審訊室裡隻剩下她的啜泣聲和斷斷續續的敘述。
“我和蘇蔓是二十多歲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們剛大學畢業，一起進了一家國企。”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悠遠，“我們性格合得來，價值觀也差不多，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
“那時候我們住得近，每天一起上班下班，周末一起逛街吃飯。她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也知道她的。那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
周莉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很快又被悲傷取代：“後來我們都結婚了，但我們的關係沒改變.......我原以為能一直幸福下去，可幾年後沒想到我老公出軌了，對方是個比他小十歲的小三。”
“那段日子我簡直活不下去了，每天以淚洗麵，工作也辭了，把自己關在家裡。是蘇蔓每天都來陪我，給我做飯，聽我哭訴，勸我振作起來。”
“她幫我找律師，幫我分割財產，陪我去辦離婚手續。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她拉了我一把。那時候我就想，這輩子有她這個閨蜜就夠了。”
“後來，蘇蔓勸我再找個男人結婚，說不能因為一個渣男就放棄自己。可我不敢了，被傷得太深，對男人徹底失望了。”
周莉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裡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對蘇蔓的感情不一樣了。不隻是閨蜜，更像是……像是依賴，甚至是.......是喜歡。”
“我覺得男人都不可靠，隻有蘇蔓不會背叛我。可她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而且我們國內又不像國外那麼包容，我隻能把這份心思藏在心底.......不敢讓她知道。”
“每次聊天聊到男人，我都會忍不住貶損他們幾句，尤其是說到她老公林文舟。我知道蘇蔓本來就嫌林文舟性格懦弱，唯唯諾諾的，我這麼一說，她對林文舟更不滿了。”
“她開始在家裡跟林文舟吵架，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我那時候偷偷高興過，覺得隻要她跟林文舟離婚了，我們說不定就能在一起了。”
周莉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可我沒想到，左宇亮會出現。蘇蔓一開始跟我說的時候，還遮遮掩掩的，說隻是個租客，長得挺帥的。”
“後來她跟我說的次數越來越多，語氣裡的欣賞藏都藏不住。我那時候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女人的直覺很準的，我知道她肯定對那個小子動心了。”
“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開始跟蹤她。我看到她偷偷去鳳翔路的公寓找左宇亮，看到左宇亮從後麵抱著她，看到他們一起走進公寓，然後左宇亮就在門上掛起‘暫停營業’的牌子。”
“我甚至趴在門上聽過，裡麵傳來那種聲音……”周莉的聲音裡充滿了痛苦和憤怒，“那時候我快要瘋了，我覺得蘇蔓背叛了我，就像我前夫背叛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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