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星域的記憶迷霧像被打翻的牛奶,在“遠航號”周圍漾開白茫茫的一片。星艦外殼的能量護盾上,不時有淡紫色的光斑閃過——那是被迷霧剝離的記憶碎片在跳躍。林疏桐站在艦橋的觀測窗前,指尖劃過冰冷的舷窗,白大褂的袖口沾著星塵,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灰痕。
“星軌,能定位影瞳的信號源嗎?”她的聲音透過麵罩傳來,帶著金屬般的質感。
艦橋中央的星圖投影突然閃爍,星軌由星軌線條構成的身體泛起紊亂的波紋:“概率78.3,她的數據流在三號象限出現斷裂。重複,不是被摧毀,是主動切斷。”
顧清越的手按在林疏桐肩上,深藍色的內科醫生製服袖口繡著銀色的星紋。他剛為程敘處理完記憶剝離導致的頭痛,指尖還殘留著消毒水的味道:“主動切斷通常意味著陷阱。”
話音未落,艦橋的燈光突然轉為猩紅。刺耳的警報聲像被掐住喉嚨的尖叫,在艙內回蕩。程敘猛地砸向控製台,金屬義肢與麵板碰撞出火花:“操!導航被篡改了,我們在往迷霧核心衝!”
蘇瑾的全息鍵盤上彈出密密麻麻的亂碼,她高馬尾上的藍色發帶隨動作甩動:“是蝕影的病毒!它們能模仿我們的操作指令——”
“不止模仿。”裴景行突然拔刀,黑色衝鋒衣的衣角掃過地麵。刀刃劃破空氣的銳響中,他麵前的艙壁突然滲出黑霧,凝聚成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連手臂上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有意思。”假裴景行舔了舔嘴唇,聲音像砂紙摩擦,“你的記憶裡,藏著不少審訊技巧啊。”
真裴景行冷笑一聲,刀柄在掌心轉了個圈:“可惜你沒記住,我從不跟自己廢話。”兩柄刀碰撞的瞬間,火花濺在他寸頭的發梢,驚起細小的灰燼。
林疏桐突然扯開白大褂的紐扣,露出裡麵銀色的能量戰甲。星淵火種在胸口發出暖金色的光,將她的側臉照得明暗分明:“顧清越,帶非戰鬥人員去醫療艙!程敘,給我調出所有能調動的能量節點!”
“收到!”程敘的機械義肢突然彈出三根數據線,插入控製台的接口。他皮膚黝黑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那是超頻運轉的征兆:“已啟動備用電源,但隻能撐五分鐘!”
顧清越拽著沈星遙往艙門跑,葉婉音緊隨其後。沈星遙淺棕色的麻花辮掃過顧清越的手背,她的治愈能力在記憶迷霧中變得極不穩定,手心的光芒忽明忽暗:“婉音姐,你的手在發抖!”
葉婉音的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中藥藥方,那是她為記憶紊亂者準備的安神方。她咬著下唇,指節泛白:“是迷霧的問題,我的感知在被扭曲——小心!”
一隻由黑霧凝成的手突然從天花板垂下,抓向沈星遙的後頸。葉婉音猛地推開她,自己卻被黑霧纏住手腕。那黑霧像有生命般鑽進皮膚,她眼前瞬間閃過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火山噴發的熾熱,冰雪消融的刺骨,還有星獸臨死前的悲鳴。
“婉音!”沈星遙轉身射出治愈光線,淡綠色的光芒撞在黑霧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她眼角的餘光瞥見葉婉音手臂上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像藤蔓般向上蔓延:“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蝕影的記憶寄生。”顧清越突然擲出一柄手術刀,精準地切斷黑霧。他深藍色的製服上沾了幾滴葉婉音的血,那血珠落地後竟化為細小的黑蟲,瞬間消失在地板縫隙裡:“它們在通過記憶入侵身體,必須儘快到醫療艙注射抑製劑!”
艦橋這邊,林疏桐已與三個複製體纏鬥在一起。一個模仿她的外科刀法,一個複製了她的星淵火種能量,還有一個竟穿著她大學時的白大褂,手裡把玩著生鏽的手術鉗——那是她第一次失敗手術時用過的器械。
“你救不了任何人。”假林疏桐笑著說,聲音甜膩得像蜜糖,“還記得那個死在你手術台上的病人嗎?他的女兒現在還在精神病院畫你的畫像呢。”
林疏桐的動作頓了半秒。就是這半秒,複製體的手術鉗已劃破她的戰甲,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星淵火種的光芒驟暗,她突然想起溫清晏犧牲時的眼神,想起程雲舟堵住星獸缺口的背影,想起所有在她麵前逝去卻從未真正離開的人。
“我確實救不了所有人。”她突然笑了,胸口的光芒重新亮起,這次竟帶著淡淡的彩虹色,“但我能記得他們。”
星淵火種爆發的瞬間,所有複製體都發出痛苦的尖叫。林疏桐趁機衝至控製台,指尖在程敘留下的能量節點圖上快速點動。她的動作精準得像在做顯微手術,每一次觸碰都讓星艦發出輕微的震顫。
“程敘,左舷三號炮台!”她突然喊道。
程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明白了!這是聲東擊西之計!”他猛地切換頻道,將僅剩的能量全部導入右舷的防禦盾:“想騙我?沒門!”
黑霧中傳來蝕影氣急敗壞的嘶吼。原來它們真正的目標是右舷的能量轉換器,那裡連接著星艦的生命維持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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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身影突然從通風管道落下。那是個看起來約十六歲的少女,由半透明的光影構成,黑發中夾雜著金色的光絲。她落地時帶起一陣微風,吹散了部分迷霧,露出手腕上奇特的手環——那是用淨化後的暗影數據編織而成的。
“影瞳阿姨說你們需要幫手。”少女歪著頭說,她的眼眸一半是暗影色一半是光明色,說話時會不自覺切換光影形態,“我叫影芽,是來淨化這些臟東西的。”
裴景行恰好解決掉最後一個複製體,刀上的黑霧被影芽手心的光淨化,發出燒焦的味道:“影瞳派你來的?她在哪?”
影芽突然指向艙頂的通風口,那裡正滲出縷縷黑煙:“阿姨說這是金蟬脫殼,她去炸蝕影的老巢了。讓我告訴你們——”她突然捂住嘴,像是想起了什麼,“哎呀不能說,這是三十六計裡的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