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裂縫邊緣的平衡地帶,是片奇異的懸浮大陸。淡紫色的天空中掛著兩輪太陽,一輪鎏金如熔漿潑灑,一輪銀白似碎雪堆積,兩種光芒交織出七彩的光暈,在地麵投下斑斕的影子。腳下的土地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踩上去軟如天鵝絨,卻又帶著金屬的微涼質感。遠處,記憶裂縫如一道不斷流淌的極光,時而噴湧出金色的記憶碎片,在空中凝結成短暫的畫麵——有遠古戰場的廝殺,有星際飛船的啟航,還有孩童純真的笑臉,轉瞬又消散無蹤。
林疏桐站在大陸中央的黑曜石平台上,白衣被雙日染成漸變的金紫,及腰的長發用一根銀質發簪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她望著裂縫對麵隱約可見的反向宇宙輪廓,那裡的星辰都是倒懸的,發出與已知宇宙截然不同的暗紅色光芒。身後,聯盟眾人列成扇形,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警惕與期待。
疏桐,真要跟他們談?顧清越走到她身邊,淺灰色的醫師袍在風中微動,他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鏡像文明的資料顯示,他們的邏輯體係與我們完全反向,在他們的詞典裡可能是的同義詞。
林疏桐轉頭,正對上他擔憂的目光,嘴角彎起一抹淺笑:清越,你忘了我們當初在星淵島的樣子?那時誰又相信一群普通人能對抗外星人?她抬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下頜,談判就像做手術,總得先打開胸腔看看情況,總不能直接一刀切。
顧清越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傳來熟悉的溫度:可這次的手術刀,可能會反過來割傷我們自己。
那就讓它割。林疏桐眼神一凜,總好過坐以待斃。
話音未落,裂縫對麵傳來一陣嗡鳴,如同無數玻璃珠同時滾動。暗紅色的光芒中,一隊身影逐漸清晰。為首者與林疏桐身形一般無二,隻是穿著純黑的作戰服,領口繡著銀色的反向星軌圖案。她的長發隨意披散,發尾挑染著幾縷暗紅,眉眼間與林疏桐分毫不差,卻帶著一股拒人千裡的冷漠。正是鏡像文明的反疏桐。
反疏桐身後跟著一群鏡像體,艾影的紅發如燃燒的荊棘,焰影的白發似凍結的火焰,每個人都與聯盟成員對稱,卻又透著截然相反的氣質。他們踏過裂縫時,腳下的空氣泛起漣漪,仿佛穿過一層無形的水幕。
林疏桐。反疏桐開口,聲音與林疏桐相同,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文明鏡像共生計劃,在我們看來就是癡人說夢。
林疏桐上前一步,雙日的光芒在她白衣上流轉:那在你看來,讓兩個宇宙同歸於儘就是明智之舉?
熵增是宇宙的必然。反疏桐抬手,掌心浮現出一個黑色的能量球,已知宇宙的能量終將耗儘,與其等待滅亡,不如讓我們吞噬你們,延緩這一過程。
用掠奪來的延緩,不過是飲鴆止渴。林疏桐掌心亮起星淵火種的金色光芒,就像一個人靠吸血續命,最終隻會變成怪物。
怪物?反疏桐嗤笑一聲,黑眸中閃過紅光,你們所謂的,才是最可笑的自欺欺人。看看你們的曆史,戰爭、背叛、毀滅,哪一樣不是源於你們對的執念?
那你們的曆史呢?林疏桐步步緊逼,金芒在她周身流轉,靠分解一切來維持的平衡,與死亡有何區彆?
反疏桐臉色微變,抬手一揮,一道黑色能量刃擦著林疏桐耳邊飛過,擊中身後的黑曜石平台,發出刺耳的碎裂聲。伶牙俐齒。她冷笑,可惜空談救不了宇宙。
那就用行動證明。林疏桐不退反進,兩人距離不過三步,氣息交纏,讓我們各選一個星球,用你的分解能力和我的守護能力進行試驗。三個月後,看哪個星球的能量狀態更穩定。
反疏桐眯起眼,打量著林疏桐:你就不怕我在試驗中動手腳?
怕就不會來了。林疏桐微微一笑,況且,你也需要證明你們不是隻會掠奪的野獸,不是嗎?
這句話戳中了反疏桐的痛處,她猛地出手,扣住林疏桐的手腕。黑色的能量順著手臂蔓延,卻被星淵火種的金光擋住。好,我答應你。反疏桐的指尖微微用力,但如果你們輸了,就要無條件開放能量通道。
如果你們輸了,就得加入我們的共生計劃。林疏桐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堅定,敢不敢賭?
反疏桐與她對視片刻,突然笑了,那笑容竟與林疏桐有幾分相似:有何不敢?就選你們的希望星和我們的寂滅星
一言為定。林疏桐鬆開手,金色的光芒在她掌心閃爍。
一言為定。反疏桐轉身,黑色的作戰服在風中揚起,三個月後,我會讓你親眼看到,分解才是宇宙的終極法則。
鏡像文明的身影消失在裂縫中,暗紅色的光芒隨之黯淡。聯盟眾人圍上來,臉上各有憂色。
疏桐,這太冒險了。沈星遙的治愈能力讓她的手心泛著淡綠光芒,萬一......
沒有萬一。林疏桐打斷她,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必須讓他們看到,共生比吞噬更有生命力。她看向艾莎和羅伊,你們的鏡像體也在其中,這段時間要格外小心,彆中了他們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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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的冰晶長裙在雙日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她點頭道:放心,我會讓艾影知道,冰雪的力量不止有凍結。
羅伊拍了拍胸口的火焰紋章,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發亮:焰影那小子,遲早會明白火焰不止有毀滅。
顧清越走到林疏桐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需要我做什麼?
林疏桐靠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消毒水混合草木的氣息,輕聲道:幫我準備希望星的能量數據,還有......她抬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晚上陪我研究鏡像文明的資料。
顧清越加深了這個吻,溫柔卻堅定:
遠處的記憶裂縫中,又有金色的碎片湧出,凝結成一個古老的天平,一端放著燃燒的星球,一端放著冰封的星球,天平卻意外地保持著平衡。碎片消散的瞬間,林疏桐仿佛聽到一聲悠長的歎息,跨越了正反宇宙的界限。
夜幕降臨時,希望星的臨時基地亮起了燈火。林疏桐坐在星圖前,指尖劃過虛擬的星球模型,顧清越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
在想什麼?他輕聲問。
在想反疏桐的眼神。林疏桐轉動模型,她雖然說著分解至上,可我從她眼裡看到了掙紮。
就像你說的,談判就像做手術。顧清越拿起一份資料,或許我們能找到她的。
林疏桐轉過身,吻上他的唇,嘗到他口中淡淡的薄荷味。有你在,再難的手術我也有把握。她的手滑進他的醫師袍,指尖撫過他溫熱的皮膚。
顧清越低笑一聲,打橫抱起她,走向臨時休息的房間。那今晚,我們先演練一下術後護理
月光透過舷窗灑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難分彼此。窗外,希望星的夜空中,兩顆月亮靜靜相對,仿佛正反宇宙的縮影,卻在同一片天空中,散發著和諧的光芒。
與此同時,反向宇宙的寂滅星上,反疏桐站在黑色的星圖前,指尖劃過與希望星對應的模型。她的鏡像體助手走上前:首領,真的要按林疏桐的計劃進行?
反疏桐沒有回頭,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當然。她頓了頓,補充道,我倒要看看,她所謂的,能撐到幾時。
助手退下後,反疏桐抬手,掌心浮現出一麵黑色的鏡子,鏡中映出林疏桐與顧清越相擁的畫麵。她的指尖輕輕劃過鏡麵,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低聲道:林疏桐,可彆讓我失望啊。
鏡子突然碎裂,化作漫天黑色的星塵,在她掌心重新凝聚成一個微型的天平,與希望星上空出現的那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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