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之橋的能量樞紐泛著青藍交織的光,像一條被星辰吻過的河流橫亙在正反宇宙之間。林疏桐剛結束與反疏桐的能量校準,白大褂下擺還沾著星軌計算時濺落的熒光數據液,轉身就看見顧清越的指尖凝著一縷銀線——那絲線正像活物般鑽入橋體的能量流,在接觸點綻開細碎的時空漣漪。
又在偷偷用印記穩定節點?她伸手去碰那縷光,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腕間同時泛起對稱的光斑。顧清越的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被絲線纏繞的小臂,那些銀色紋路在光線下流轉,像誰用月光在他皮膚上寫了半闕詩。
程敘說橋體共振頻率又偏了0.3赫茲。他捉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指按在自己脈門處,你聽,它在跟著星淵火種的節奏跳。
能量流的嗡鳴裡確實藏著心跳般的律動,林疏桐忽然想起三日前星軌投影的織時之繭全息圖——整個宇宙被裹在透明繭中的樣子,像極了此刻兩人交疊的腕間,那些互相纏繞的光軌。她正想開口,南星突然撞開能量樞紐的合金門,綠發上還彆著星圖繪製儀的校準針,聲音裡裹著驚惶的顫音:有東西在拆解平衡之橋的底層結構!
星軌的緊急投影突然炸開在半空,原本規整的星圖瞬間碎成雪花。程敘的機械義肢在畫麵裡瘋狂閃爍紅光,他的黑工裝褲沾著機油,正用斷腿的金屬部分頂住一塊下墜的能量板:是空間裂縫!不對——這裂縫在主動啃噬橋體!
畫麵突然被一道銀白光線劈開。那道線細如發絲,卻帶著能斬斷時空的鋒利,程敘身後的能量柱應聲斷裂,斷麵處的光粒子像被剪刀絞碎的綢緞般簌簌墜落。林疏桐瞳孔驟縮,看清那持線者的瞬間,星淵火種突然在胸腔裡爆發出灼熱的悸動。
來人身著黑袍,兜帽下隻露出一截蒼白的下頜,指間纏繞的銀線正不斷從虛空中抽取著什麼。他每揮動一次手臂,平衡之橋就震顫著矮下一截,斷裂處的宇宙背景開始褪色,露出底下更深邃的虛無。
絲刃。顧清越突然低聲道,他的絲線印記正劇烈發燙,織時者的處刑者。
絲刃似乎沒聽見,隻是專注地用銀線丈量著橋體的承重節點。他的黑袍下擺掃過能量流時,那些青藍色的光竟像被凍住般凝成冰晶,墜落在地時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沈星遙抱著蘇鬱風剛送來的情感共鳴器衝進來,淺棕色麻花辮上的記憶琥珀隨著跑動叮咚作響,他剛要展開治愈屏障,就見絲刃指尖的銀線突然轉向,直直刺向共鳴器的核心。
小心!葉婉音拽著他後領往旁邊撲,白大褂的袖子被銀線擦過,瞬間化作紛飛的光屑。那道線擦著共鳴器掠過能量牆,整麵牆的光紋立刻像被橡皮擦過般消失,露出牆後翻滾的灰色混沌。
他在剪斷平衡之橋的文明絲線。反疏桐的黑裙在能量亂流中翻飛,她突然將手按在林疏桐肩上,暗紅色眼眸裡映出橋體的全息投影,看那些斷裂點,正好對應著聯盟最初加入的七個文明。
林疏桐猛地轉頭,看見能量流中代表星骸文明的光點正在閃爍——星隕犧牲時化作的新星正在急速黯淡。顧清越突然拽住她的手腕衝向主控台,白襯衫被氣流掀起,露出後背縱橫交錯的銀色紋路:用星淵火種反向注入!我的印記能暫時錨定絲線!
主控台的水晶操作屏突然炸裂,絲刃不知何時已站在控製台前,黑袍下伸出的手握著纏繞銀線的紡錘。他的指尖劃過屏幕殘骸,那些破碎的光片突然重組,投射出星骸文明被吞噬的畫麵:星隕的星骸軀體正在混沌中崩解,每一塊碎片都發出悲鳴般的共振。
第七個不合格文明。絲刃的聲音像無數根銀線摩擦,織時者判定,星際聯盟已失去存在價值。
裴景行突然從側麵撞過來,黑色衝鋒衣的肘部綻開裂口,他手裡的多功能警棍帶著雷霆之力砸向絲刃後心。那棍體在接觸黑袍的瞬間突然靜止,接著像被無形的線切割成數十段,每一節都懸在半空,折射出裴景行驚愕的臉。
物理攻擊無效。影芽的數據形態在裴景行身後展開,她的光影軀體忽明忽暗,他的絲線能凍結宏觀物理規則!話音未落,絲刃的銀線已纏上裴景行的腳踝,那些線沒入皮膚的地方,他的小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
彆動!林疏桐突然將星淵火種的能量灌注入顧清越的絲線印記,兩人交握的手發出刺眼的白光。那些銀線在觸及白光時劇烈震顫,裴景行腳踝的透明區域開始緩慢消退,但他的褲腿已滲出深色的血——被時間凍結的皮肉正在脫落。
絲刃第一次轉頭看向他們,兜帽下的陰影裡,兩束銀線般的光正凝視著交握的雙手。校準器與縫合針的結合...他的銀線突然暴漲,像暴雨般射向能量樞紐的核心,可惜,規則不容許例外。
艾莎的冰晶牆在瞬間拔地而起,銀線撞上冰麵的刹那,整麵牆突然炸裂成漫天碎鑽。羅伊的火焰緊隨而至,卻在接觸銀線時詭異地熄滅,隻留下幾縷青煙和焦糊的皮革味——他的戰甲袖口正在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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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與冰雪都屬於熵增範疇。絲刃的銀線在空中編織出複雜的網,織時者製定的規則裡,沒有能對抗時空本身的能量。
那這個呢?薇薇安的淺粉長發突然暴漲,紫眼眸裡浮出層層疊疊的精神波紋。她身後的蘇鬱風正將情感共鳴器調至最大功率,淡黃色卷發在能量流中飛揚,兩人之間的空氣泛起粉色漣漪——那是被放大千倍的情緒。
銀線組成的網在漣漪中劇烈波動,絲刃的動作出現了瞬間的遲滯。林疏桐抓住這個間隙,拽著顧清越衝向能量樞紐的核心艙,白大褂在穿梭的銀線中被割開數道裂口,露出裡麵滲血的擦傷。顧清越的絲線印記正在瘋狂消耗他的生命力,他的嘴唇泛著青白,卻仍在計算著什麼:還有三分鐘...橋體的自毀程序就能啟動...
不準毀橋!反疏桐突然擋在核心艙門前,黑袍下的手凝聚著反向能量,鏡像宇宙的絲線也連著這裡,毀橋等於讓兩個宇宙同時坍縮!
絲刃的銀線趁機纏上林疏桐的腰,那些線像有生命般鑽進她的皮膚,星淵火種的灼熱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她看見自己的手臂正在變得透明,白大褂的袖口已完全化作光屑,顧清越撲過來想用印記灼燒銀線,卻被絲線彈開,後背撞上控製台的棱角,悶哼聲裡混著骨頭碎裂的輕響。
顧清越!林疏桐想去扶他,卻發現身體正在失去控製。絲刃的銀線已織成繭狀將她包裹,透過半透明的繭壁,她看見南星正用星圖繪製儀對抗不斷擴張的混沌,程敘的機械義肢冒著黑煙頂住最後一塊能量板,葉婉音跪在裴景行身邊,用治愈能力對抗著時間的侵蝕,他的警服已被血浸透。
文明的存續需要代價。絲刃的聲音在繭外響起,銀線組成的紡錘正懸在林疏桐心口,星淵火種作為縫合失敗的殘次品,應當被回收。
紡錘落下的瞬間,顧清越突然撞破繭壁撲進來。他後背的銀色印記完全亮起,像誰在他皮肉上烙了張星圖,那些絲線順著他的指尖湧入林疏桐體內,與星淵火種碰撞出金白交織的光。絲刃的銀線在這光芒中劇烈燃燒,發出類似塑料熔化的刺鼻氣味。
校準器...居然違抗指令?絲刃的黑袍劇烈波動,兜帽滑落的瞬間,林疏桐看見一張與顧清越一模一樣的臉,隻是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像兩潭凍結的銀湖。
顧清越沒回答,隻是將唇按在林疏桐眉心。他的吻帶著星軌計算時的熒光味,帶著平衡之橋能量流的清冽,更帶著屬於他自己的、像月光般乾淨的溫柔。那些銀色絲線順著這個吻鑽進林疏桐的意識,她突然看見無數畫麵:織時者在星穹之巔編織宇宙,守望文明在烈火中化作星淵火種,顧清越在時之繭中被賦予校準使命時,眼裡閃過的那一絲不該有的猶豫。
原來你早就...林疏桐的眼淚混著光粒子滑落,那些淚水在觸及銀線時突然沸騰,早就想反抗他們了?
顧清越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他的手仍按在她後心,將最後的印記能量渡給星淵火種:記得星軌說的...0.03的奇跡概率嗎?他的笑容裡帶著血沫,白襯衫的前襟已被染紅,這次換我...做那個概率。
絲刃的銀線突然暴怒地刺向兩人相吻的位置。林疏桐抱著顧清越旋轉避開,星淵火種與印記融合的光芒在她周身形成漩渦,那些銀線被卷入其中,竟開始逆向編織——它們不再切割,而是將周圍的碎片重新縫合。
不可能!絲刃的臉第一次出現裂痕,規則怎麼會...
因為你忘了。林疏桐的聲音帶著光的震顫,她懷裡的顧清越已隻剩下半透明的輪廓,文明最不該被剪斷的,是願意為彼此犧牲的羈絆。
她突然拽過一根最長的銀線,將兩端分彆刺入自己與絲刃的胸口。星淵火種的光芒順著絲線狂奔,絲刃那張與顧清越相同的臉在光芒中扭曲,他體內突然爆發出無數痛苦的嘶吼——那是被他剪斷的所有文明的最後聲音。
平衡之橋的能量流突然逆向奔湧,程敘的機械義肢爆發出刺眼的光,他大喊著讓所有人抓住身邊的能量節點。林疏桐最後看了眼懷裡徹底化作光粒子的顧清越,吻了吻他消失前最後殘留的那縷銀線,轉身衝向正在重組的核心艙。
絲刃在光的洪流中發出不甘的咆哮,他的銀線正在崩解,黑袍碎片被能量流卷向混沌。林疏桐在踏入核心艙的前一刻,看見他透明的胸口處,也有一縷微弱的、與顧清越相似的銀線在閃爍——像誰在絕對的規則裡,偷偷埋下了一顆溫柔的種子。
核心艙的門在身後關閉,林疏桐將手按在控製台的烙印上。星淵火種的光芒與平衡之橋的能量流徹底融合,她聽見無數文明的聲音在共鳴,聽見程敘在罵罵咧咧地修複機械臂,聽見葉婉音在低聲安撫受傷的同伴,聽見一個熟悉的、像月光般乾淨的聲音在意識深處輕喃:
這次...換我守著你了。
能量流的嗡鳴突然拔高,林疏桐閉上眼,任由那光芒將自己吞噬。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仿佛看見平衡之橋的斷口處,有新的光正在重新編織,像誰用愛與犧牲,在宇宙的裂痕上,繡了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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