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無窮無儘、卻又溫和純淨的光。
沒有想象中的空間撕裂感，也沒有狂暴的能量亂流。當淩雲與星靈璿踏入那扇奇點共鳴開啟的仙界之門的瞬間，他們仿佛墜入了一片光的海洋。
這光不同於凡人界的任何光芒。它並不刺眼，卻有著一種奇異的“穿透性”，仿佛能照進靈魂最深處，洗滌一切汙垢與雜質。每一縷光中都蘊含著濃鬱到化不開的、品質遠超凡俗的天地元氣——不，在這裡，應該稱之為“仙靈之氣”。
淩雲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自己體內那因強行引動奇點而幾乎枯竭的八源之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複。不，不僅僅是恢複，那仙靈之氣湧入體內後，竟在與八源之力發生著某種奇妙的“反應”。原本已經達到凡人界極致的本源力量，在這更高級能量的滋養與衝刷下，竟開始自發地“提純”、“蛻變”。
就像是鐵胚被投入熔爐，百煉成鋼。
“這就是……仙界嗎？”星靈璿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這陌生環境帶來的壓迫感。
兩人此刻正懸浮在一片望不到邊際的乳白色池水之上。池水並非真正的水，而是液態化的、高度濃縮的仙靈之氣凝聚而成，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池麵氤氳著七彩霞光，偶爾有金色的符文從池底升起，又悄然消散。
而池水的四周，是九根通天徹地的白玉柱。玉柱上雕刻著日月星辰、花鳥魚蟲、神魔征戰等無數圖案，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活過來。柱頂隱沒在繚繞的雲霧之中，看不真切。
【係統提示：檢測到高濃度仙靈環境，開始適配……適配完成。】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位於“飛升池丙字第七號）”，此為下界飛升者初步洗練仙體、轉化仙元之地。】
【係統提示：仙靈之氣灌注中……開始第一次仙體淬煉。警告：過程可能伴隨劇烈痛楚。】
係統麵板自動彈出，一連串的提示刷過。
淩雲還未來得及細看，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便從四肢百骸傳來！
那乳白色的池水仿佛活了過來，化作億萬根細如牛毛的針，瘋狂地鑽入他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仙靈之氣霸道地衝刷著他原本已經達到凡人界巔峰的肉身，將其中的“凡俗雜質”強行剝離、排出。
淩雲悶哼一聲，體表瞬間滲出大量漆黑腥臭的汙垢，那是深藏在道體最深處的後天濁氣與修煉過程中積累的丹毒、法則衝突殘留等。與此同時，他的骨骼發出劈啪脆響，在仙靈之氣的重塑下變得更加晶瑩如玉，骨髓深處甚至泛起點點金色光暈。血肉在毀滅與重生中循環，每一次循環都變得更加強韌、更具活性。
星靈璿那邊情況更糟。他本就沒有八源之力護體，修為也遠不如淩雲，此刻在仙靈之氣的衝刷下，整個人如同煮熟的大蝦般蜷縮起來，體表龜裂，鮮血與汙垢混合流淌，氣息急速衰落又頑強地攀升，顯然在經曆著生死一線的蛻變。
“守住心神！這是脫胎換骨的必要過程！”淩雲強忍劇痛，以神念傳音。他知道，這飛升池的淬煉雖痛苦，卻是下界修士踏入仙道的關鍵一步。唯有經過此池洗練，褪去凡胎，才能承載仙界的法則，修煉仙元。
時間在痛苦中緩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池水的衝刷終於開始減弱。淩雲體表的汙垢已被徹底洗淨，露出如新生兒般瑩潤無瑕的肌膚，肌膚之下隱隱有寶光流轉。他的骨骼已完全玉化，骨髓泛金，五臟六腑被一層淡淡的仙韻籠罩。更重要的是，他體內的真元——不，現在應該稱之為“仙元”——已完成初步轉化。雖然總量因淬煉而有所減少，但品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絲仙元蘊含的能量與法則契合度，遠超過去十縷、百縷真元。
八源之力也完成了初步的仙化蛻變，雖然依舊虛弱，但本質更加凝練、純粹，與仙元、仙體的結合更加緊密。
星靈璿那邊也終於熬了過來，雖然氣息依舊虛弱，但整個人的氣質已然不同。他原本的星辰道體，此刻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仙韻”，雙眸開合間隱有星芒流轉，那是星辰法則與仙界法則初步融合的跡象。
【係統提示：第一次仙體淬煉完成。】
【仙體品質評估：上等因八源之力護持，淬煉效果卓越）。】
【仙元轉化率：37持續轉化中，預計完全轉化需三十六個時辰）。】
【境界對應：當前修為約等於仙界‘凡仙境’初期注：仙界境界劃分：凡仙、地仙、天仙、真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羅金仙等）。】
【係統提示：恭喜宿主正式踏入仙道。係統部分限製解除，新功能解鎖中……】
看著係統麵板上的信息，淩雲心中了然。果然，在仙界，大乘巔峰也不過是凡仙境的起點。自己雖因八源歸一和奇點共鳴，提前觸摸到了些許“道主”的玄妙，但真正的境界，仍需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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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仙……路漫漫其修遠兮。”淩雲喃喃。
就在這時，飛升池上方的雲霧突然翻滾起來。
一個威嚴的聲音如同天雷般響起：
“下界飛升者，報上名來，出身何界，所修何道？”
隨著聲音，雲霧分開，三道身影緩緩降下。
為首者是一名身穿銀色仙甲、麵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手持一卷玉冊，氣息渾厚，赫然是凡仙境巔峰的修為。他身後跟著兩名年輕的仙兵，身著製式皮甲，手持長戟，也有凡仙境中期的實力。
三人踏空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池中的淩雲與星靈璿，目光淡漠，帶著一種程式化的審視。
淩雲心念電轉，從池中站起，拱手道：“在下淩雲，出身蒼玄界，修混沌武道。這位是我的同伴星靈璿，出身星神界，修星辰之道。”
“蒼玄界？星神界？”銀甲仙官翻開玉冊，指尖泛起仙光，在冊頁上掃過，眉頭微皺，“名錄上並無此二界近千年的飛升記錄。你們是通過何種途徑飛升的？”
“機緣巧合，得遇空間裂隙，誤入此地。”淩雲半真半假地答道。奇點共鳴開啟的仙門太過特殊，不宜透露。
“誤入？”銀甲仙官眼中閃過一絲疑色，上下打量著淩雲二人，尤其在淩雲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下界修士飛升，需渡九重仙劫，得天地認可，接引仙光接引，方可入飛升池洗練。你們二人身上並無仙劫氣息，亦無接引仙光殘留……此事蹊蹺。”
他身後的兩名仙兵聞言，手中長戟微微抬起，氣息鎖定了淩雲二人。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星靈璿心中一緊，暗中調動剛剛轉化的仙元，準備隨時出手。
淩雲卻神色不變，隻是平靜道：“在下所言屬實。至於為何無仙劫與接引仙光，恐怕需詢問此池本身，或是此界天道了。”
銀甲仙官沉默片刻，手中玉冊光芒一閃，似乎在與什麼存在溝通。片刻後，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再次看向淩雲時，目光多了幾分凝重。
“飛升池記錄顯示，你們二人確實是通過‘非常規通道’進入，且通道蘊含一絲……古老氣息。”銀甲仙官收起玉冊，語氣稍緩，“按仙庭律例，非常規飛升者，需接受額外審查，並完成‘仙籍考核’，方可獲得臨時仙籍，於仙界行走。”
“敢問仙官，何為仙籍考核？”淩雲問道。
“考核有三。”銀甲仙官伸出三根手指，“一驗根骨資質，二測心性道心，三查來曆因果。通過者，根據表現授予‘下仙’、‘中仙’或‘上仙’臨時仙籍，享相應權限與資源。未通過者……”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等願接受考核。”淩雲毫不猶豫。既然來到仙界，就必須獲得合法身份，這是立足的第一步。
“很好。”銀甲仙官點頭，“隨我來。”
他轉身，衣袖一揮，飛升池上方的雲霧再次分開，露出一條白玉鋪就的通道。通道儘頭，隱約可見一座恢弘殿宇的輪廓。
淩雲與星靈璿對視一眼，跟隨三名仙官踏出飛升池，走上通道。
離開飛升池的瞬間，淩雲才真正感受到仙界的不同。這裡的空間結構更加穩固，法則更加清晰且“厚重”，重力大約是蒼玄界的百倍，但對於已經初步淬煉仙體的他們來說，並無太大影響。空氣中彌漫的仙靈之氣雖然不如飛升池中濃鬱，但依舊遠超凡俗，每一次呼吸都是對修為的滋養。
通道兩側，是望不到邊際的雲海。雲海之中，偶爾有仙鶴飛舞，靈獸隱現，更遠處可見懸浮的仙山、流淌的星河、乃至一些巨大無比的、如同島嶼般的宮殿群落。霞光萬道，瑞氣千條，一派仙家氣象。
但淩雲敏銳地感覺到，在這祥和的表象之下，隱藏著無數強大的氣息。有些氣息如淵如嶽，深不可測；有些氣息銳利如劍，直衝霄漢；還有些氣息隱晦詭秘，難以捉摸。仙界，並非隻有美好。
很快，他們來到那座殿宇前。
殿宇通體由某種青金色仙玉砌成，高九十九丈，分為九層，簷角飛揚，雕刻著各種珍禽異獸、仙神圖案。正門上方懸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三個古樸大字：“登仙殿”。
殿前廣場上，已有數十人在等候。這些人形貌各異，有的身著華麗仙袍，有的身穿簡陋麻衣，有的氣息渾厚，有的則虛弱不堪。他們中有人族，也有妖族，甚至還有一些形態奇異的種族。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身上都帶著剛剛飛升不久的痕跡，以及忐忑不安的神情。
這些，都是近期從各個下界飛升上來的修士。
銀甲仙官將淩雲二人帶到廣場一角，淡淡道：“在此等候，念到名字時入殿考核。”說完，便帶著兩名仙兵走入殿中。
淩雲與星靈璿找了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站定，默默觀察著周圍。
廣場上的飛升者們，有的在閉目調息，有的在小聲交談，有的則緊張地搓著手。從他們的交談中，淩雲得知，這仙籍考核並非兒戲，每年都有不少飛升者因考核不合格而被剝奪仙籍，貶為“仙役”相當於仙界苦力），甚至有人因根骨太差或心性不過關而被直接遣返下界——當然，是被廢去修為後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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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前天有個從‘玄黃大世界’飛升上來的劍修，號稱一劍曾斬百萬魔，根骨測試時達到了‘地品’，卻在心性考核中沒撐過‘煉心幻境’，道心崩潰，直接瘋了！”
“地品根骨都過不了心性考核？那煉心幻境得多恐怖？”
“誰知道呢？據說幻境會挖掘你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和執念……唉，我等苦修千年，誰心裡沒點魔障？”
“希望這次能混個‘下仙’仙籍就好，至少有座仙山落腳，每月能領些仙晶……”
議論聲傳入耳中，星靈璿臉色更加凝重。他看向淩雲，低聲道：“前輩，這考核似乎不簡單。”
“無妨。”淩雲平靜道，“既來之，則安之。你我一路走來，何懼考驗？”
正說著，登仙殿內走出一名綠袍仙吏，手持一卷名冊，高聲念道：“下一個，赤炎界，火雲子！”
一名身穿赤紅道袍、須發皆紅的老者應聲出列，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入殿中。
大約一炷香後，火雲子走了出來。他臉色慘白，腳步虛浮，但眼中卻有一絲喜色。他手中多了一塊淡青色的玉牌。
“火雲子，根骨‘玄品中’，心性‘乙上’，來曆清晰，授‘下仙’仙籍！”綠袍仙吏高聲宣布。
火雲子向仙吏躬身一禮，匆匆離去。
接下來的幾個飛升者，有喜有悲。一個妖族修士因根骨僅為“黃品上”，雖心性尚可，仍隻得了“預備仙役”的身份，垂頭喪氣地被一名仙兵帶走。另一名人族女修則因根骨達到“地品下”，心性考核優異，被直接授予“中仙”仙籍，引得眾人羨慕不已。
“中仙啊……每月仙晶供奉翻倍，還能申請進入一些低級仙秘境曆練……”
“聽說如果根骨能達到‘天品’，哪怕心性稍差，也能直接錄入‘巡天仙軍’或某些大宗門，前途無量！”
“天品？做夢吧！千萬飛升者裡也未必有一個天品根骨！”
等待中，淩雲對仙界的等級製度有了初步了解。仙籍分三等：下仙、中仙、上仙。再往上，似乎還有更高的“仙官”、“仙將”乃至“仙君”等。而根骨資質則分五品：黃、玄、地、天、仙。心性考核分五等：丙、乙、甲、超甲、無暇。來曆因果則要求清晰，不得與仙界通緝要犯、禁忌勢力有牽連。
終於，綠袍仙吏念到了他們的名字。
“下一個，蒼玄界，淩雲！星神界，星靈璿！”
廣場上的目光頓時聚集過來。蒼玄界和星神界，都是未曾聽說過的下界，且兩人是一同被念到，顯然關係匪淺。
淩雲整理了一下衣袍飛升池淬煉後，原本的法袍已化為灰燼，此刻他身上是一件由仙靈之氣自然凝聚的素白長衫），對星靈璿點了點頭，兩人並肩走入登仙殿。
殿內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更加廣闊，顯然運用了空間法則。內部陳設簡樸而莊重，正中是一座高台，高台上擺放著三件器物：一塊通體漆黑的石碑、一麵霧氣氤氳的古鏡、一本厚重的金冊。
高台下，坐著三名仙官。居中者正是剛才那銀甲仙官，此刻他已換上一身深青色仙官袍服，氣度威嚴。左右兩人，一為白發老嫗，手持拂塵，眼神渾濁卻仿佛能洞悉人心；一為紅臉壯漢，身穿赤色戰甲，氣息熾烈如火。
“上前來。”居中仙官淡淡道。
淩雲與星靈璿走到高台前三丈處站定。
“先測根骨。”紅臉壯漢甕聲甕氣地說道，指向那塊漆黑石碑，“將手按在‘測仙碑’上，注入仙元即可。”
星靈璿看了淩雲一眼，見淩雲微微頷首，便率先上前，將右手按在石碑之上，運轉剛剛轉化的星辰仙元注入。
石碑微微一震，表麵泛起漣漪般的波紋。波紋從底部開始，迅速向上蔓延，顏色也從最初的灰白，逐漸變為淡黃、明黃、淺青……
“黃品上……玄品下……玄品中……玄品上……嗯？”紅臉壯漢原本隨意地看著，當波紋顏色突破玄品，泛起淡淡的土黃色光澤時，他眉頭一挑，“地品下？”
波紋並未停止，土黃色光澤繼續加深，很快轉化為一種溫潤厚重的深黃色。
“地品中！”白發老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然而，波紋還在上升！深黃色中，開始透出點點金色光斑！
“地品上！接近天品！”紅臉壯漢猛地坐直身體，眼中露出驚訝之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下界飛升者，竟然有接近天品的根骨？這在近期考核中可不多見。
最終，波紋在即將突破地品、觸及天品界限時停了下來，穩定在地品最巔峰，金色光斑如星辰點綴。
“根骨：地品絕巔，星辰道體變異），與仙界星辰法則契合度極高。”居中仙官記錄道，看向星靈璿的目光多了幾分重視，“不錯。下一個。”
星靈璿退下，心中既驚且喜。他自己都沒想到，經過飛升池淬煉和星辰源核已融入淩雲體內，但對其星辰之道仍有殘留影響）的加持，自己的根骨資質竟能達到如此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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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淩雲。
他走上前，同樣將手按在測仙碑上。沒有刻意運轉八源之力，隻是將最基礎的、已轉化為仙元的混沌真氣注入。
石碑再次震動。
但這一次，波紋的反應截然不同！
沒有顏色漸進的變化，幾乎在淩雲手掌接觸石碑的瞬間，整塊石碑就猛地爆發出刺目的混沌色光芒！光芒之中，八種不同色澤的光帶流轉不息，仿佛要將石碑撐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