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張舒窈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解釋你怎麼認識劉子怡的？還是解釋你為什麼要為她開網咖？或者解釋……"她指了指何紫瑜，"為什麼連她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
食堂的嘈雜聲仿佛突然遠去。李沐言站在那裡，嘴唇微微顫動，卻發不出聲音。張舒窈注意到他右手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食指側麵。
"其實我們都不了解他，對吧？"何紫瑜突然開口，眼神在李沐言臉上逡巡，"比如他為什麼才大一，還沒有上幾節專業課，就會那麼多建築知識，而且還會畫出那麼完美的圖紙，以及那沒多稀奇的方案，或者為什麼知道那麼多我們不知道的知識。"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張舒窈頭上。她突然意識到，這場衝突的核心不是何紫瑜，甚至不是劉子怡，而是站在她們麵前的這個謎一樣的男生——他眼裡偶爾閃過的滄桑，他超乎年齡的成熟，他那些無法解釋的預知……
李沐言的手垂了下來，煎餅袋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當他再次抬頭時，眼神變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某種解脫："你們想知道真相？"
這個語氣讓張舒窈心頭一顫。她與何紫瑜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困惑和好奇。
李沐言彎腰撿起煎餅，輕輕放在桌上："煎餅要涼了。"他看了看張舒窈，又看了看何紫瑜，"咱們一起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我會告訴你們一切。"
說完他轉身向外走去，背影在晨光中顯得異常孤獨。張舒窈想叫住他，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桌上，那份計劃書翻到了最後一頁，上麵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問號，旁邊寫著："如何向舒窈解釋？"
何紫瑜輕輕合上書本："看來我們都有很多問題要問他。"
張舒窈沒有回答。她拿起已經涼掉的煎餅咬了一口，鹹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分不清是食物的味道還是眼淚的鹹。
然後張舒窈、何紫瑜跟隨李沐言一起向校外走去。
來到京都大學西側的頤和園。李沐言坐在花崗岩長椅上，看著朝陽將對麵兩個女生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身旁水麵上。張舒窈緊緊攥著裙角，何紫瑜則抱著那本《空間結構新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書脊。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李沐言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今天我會解釋一切，但請先聽完再提問。"
湖麵上一隻蜻蜓點過，蕩起細微的漣漪。
"從高三下學期開始，我反複做同一個夢。"李沐言盯著水麵，刻意避開兩人的目光，"夢裡我二十五歲，有個妻子叫劉子怡，在網吧工作，身高……麵向……"
張舒窈倒吸一口冷氣。何紫瑜的眼睛微微睜大——她記得李沐言計劃書裡確實提到要聘用一個網吧女經理。
"一開始隻是個模糊的夢，但越來越清晰。"李沐言繼續編造，"我記得她泡麵先放調料包，哼歌總是跑調，甚至……"他停頓一下，"甚至知道她初中初戀。"
這些都是前世劉子怡告訴他的真實經曆。說出這些時，他胸口發緊，仿佛背叛了什麼。
"所以你去網吧找她？"張舒窈聲音發顫，"就憑一個夢？"
李沐言終於看向她："不隻是夢。軍訓那天我路過海澱路，看到"新世紀網吧"的招牌，突然頭痛欲裂——那正是夢裡的場景。"這個謊言半真半假，他確實在找劉子怡，但不是因為什麼預知夢。"
“我現在的確在醞釀開一個網吧，因為沒有成功，所以就沒有告訴你，張舒窈。我並不是想隱瞞你”李沐言繼續道。
何紫瑜突然插話："心理學上稱這種現象為"既視感"，但通常不會包含如此具體的細節。"她銳利的目光像x光一樣穿透李沐言，"你確定沒在其他場合見過這個劉子怡？"
"我確定及肯定。"李沐言迎上她的視線，"就像我確定你祖母給你的佛珠內側刻著"平安"二字。"
何紫瑜猛地捂住左手腕的佛珠，臉色瞬間煞白。這個細節是前世媒體報道過的，現在成了他"預知夢"的佐證。
張舒窈看看李沐言又看看何紫瑜，眼中滿是困惑："等等，你們在說什麼？什麼佛珠？"
"沒什麼。"何紫瑜迅速恢複鎮定，但手指仍緊攥佛珠，"繼續你的"夢"。"
“而且，我預測你以後會成一個大有名氣的建築師”。李沐言點點頭。
他從背包取出手機："關於那些"超前"的知識……"他調出相冊裡數百張照片，全是各種書籍的內頁，"我從小就有個習慣，拍下所有感興趣的內容。隻是將這項觀點總結後，結合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張舒窈接過手機滑動查看，表情越來越驚訝："《用戶體驗設計》《張力結構原理》《連鎖經營模式》……這些都不是土木專業的書啊！"
"我每天四點起床，去圖書館看兩小時課外書再開始一天的學習。"李沐言苦笑，"高中時同學們叫我"書呆子"不是沒道理的。"
李沐言在一頓輸出，張舒窈、何紫瑜二女在旁邊流露出驚訝、不可思議的表情。最終李沐言沒有說出自己是重生來到這個世界。
張舒窈突然輕聲問："那個夢裡……有我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小刀紮進李沐言心臟。他看著她微紅的眼眶，想起前世女兒李雅南也曾用這種眼神問他"爸爸你最愛誰"。
"夢是碎片。"他謹慎地選擇措辭，"而你們是我清醒時最真實的選擇。"這句話取巧地避開了直接回答。
何紫瑜突然合上書本，發出清脆的響聲："你的解釋有兩個漏洞。"她豎起修長的手指，"第一，閱讀量再大也無法預判未知的理論；第二……"她停頓一下，"你看著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認識很久的人。"
早晨微風吹著湖水，帶著初秋的涼意。李沐言沒想到何紫瑜如此敏銳，但他早有準備："理論預測是跨學科思考的結果；至於看你的眼神……"他故意笑了笑，"可能因為你長得像我夢裡的一位建築師。"
這個玩笑沒讓任何人笑起來。張舒窈低著頭，長發垂下來遮住表情："所以網咖計劃……隻是為了幫夢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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