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是。"李沐言誠實地回答，"但也是看中燕京的商業潛力。"他從包裡拿出一份新文件，"這是市場調研數據，證明我的判斷。"
何紫瑜接過文件快速瀏覽，專業素養讓她不自覺地點評："樣本量充足，數據交叉驗證合理……"突然停住，意識到自己又被帶偏了。
張舒窈突然站起來，走到湖邊背對兩人。夜色中她的身影單薄得像張紙片："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些。"聲音飄忽得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李沐言跟過去，卻不敢碰她："舒窈，我……"
"你夢裡的人現在幸福嗎？"張舒窈突然問，依然背對著他。
這個問題像一記重拳擊中胸口。"不……不算幸福。"因為前世他意外離世，將所有壓力都留給了妻子。
"那就去改變它把。"張舒窈轉過身，臉上有淚痕但眼神堅定，"如果夢是真的，就幫那個劉子怡過得好一點。"她深吸一口氣，"至於我們……還是朋友。"
最後一句話明顯費了很大力氣。李沐言想擁抱她，卻被何紫瑜的聲音打斷："已經十點了，我有課得回去了。"
三人沉默地走向公園出口。何紫瑜突然落後幾步，與李沐言並肩："你知道弗雷·奧托的"張拉整體結構"理論最特彆之處在哪嗎？"
這是個陷阱問題。前世李沐言專門研究過奧托的理論，但現在必須裝作一知半解："大概是……形態自生成特性？"
"不。"何紫瑜站定，目光灼灼，"是他證明了最堅固的結構往往不是最僵硬的，而是能隨外力靈活變形的。"她意味深長地補充，"謊言也一樣，越複雜越容易斷裂。"
說完她快步追上張舒窈，留下李沐言站在原地，他望著兩位女生遠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重生以來的孤獨——即使站在人群中央，他也永遠是個時空的異客。
手機突然震動，是劉子怡發來的短信：我考慮好了，我加入。周六老地方詳談？
李沐言望著夜空中的星星，想起前世劉子怡常說的一句話："人生就像打遊戲，讀檔重來是作弊，但既然作弊了就彆浪費機會。"
他回複了一個"好"字，將手機放回口袋。
他明顯感覺到張舒窈對他的疏遠，何紫瑜似乎以肯定他在再說謊。李沐言不知道何去何從。他腦海中一片迷茫。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開學典禮的日子，2004年9月20日。
京都大禮堂的穹頂下，燈光漸暗。李沐言站在舞台側幕，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台下坐著三千多名師生，空氣中彌漫著木質座椅與新鮮油漆的氣味。
"三十秒準備！"場務同學比著手勢。
李沐言轉身看向身後的團隊。四十五個土木1班同學穿著統一定製的深藍t恤，每人胸前彆著十二根熒光棒，在黑暗中散發著柔和的綠光。楊思遠對他豎起大拇指，王誌強緊張地推著眼鏡，連一向不服氣的趙明宇也板著臉站在指定位置。
"記住節奏，第三小節開始變形。"李沐言低聲叮囑，"萬一斷電就按預案來。"
趙明宇的耳朵明顯動了動。李沐言暗自冷笑，對這個雞賊他早有防備。
舞台中央，嶽陽同學一襲白裙坐在三角鋼琴前，修長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她向李沐言投來詢問的眼神，得到肯定點頭後，深吸一口氣。
全場的燈光驟然熄滅。
黑暗中，《黃河》鋼琴協奏曲的第一個音符如驚雷炸響。與此同時，四十五道綠色光束從舞台不同位置亮起，在音樂中交織成一座微型的懸索橋——正是京都校門前的標誌性建築。
觀眾席爆發出第一波驚歎。李沐言站在"橋塔"位置，感受著音樂與光影在血液裡共振。前世他曾在上海世博會看過類似的表演，如今親自複現這一奇跡，每一個細節都刻骨銘心。
隨著樂曲進入第二樂章，熒光橋開始解體重組。同學們按照排練時的走位移動，五百根熒光棒在黑暗中劃出優雅弧線，漸漸構成央視"大褲衩"的輪廓——這個尚未建成的建築此刻提前十年出現在京都舞台上。
"太神奇了！"前排的校長忍不住對身旁的書記感歎，"這創意哪像大一新生？"
李沐言聽不見這些讚美。他全神貫注地數著節拍，在關鍵節點發出手勢指令。當音樂進入激昂的第三樂章時，整個結構突然散開，熒光棒如流星雨墜落，又在即將觸地時驟然停住，重新升空組成dna雙螺旋結構。
這個動作引發了全場最熱烈的掌聲。李沐言眼角餘光看到趙明宇臉色鐵青地、悄悄地溜向後台。
就在dna螺旋旋轉到最完美的角度時，整個舞台突然斷電。鋼琴聲戛然而止，觀眾席一片嘩然。
但黑暗隻持續了半秒。
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奇跡發生了——五百根熒光棒自動切換成紅色，在完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自行組成了一個跳動的愛心圖案。這是王誌強偷偷編寫的應急程序，通過預先植入的微型控製器實現。
觀眾沸騰了。許多人站起來鼓掌，以為這是設計好的高潮部分。隻有李沐言知道，他剛剛挫敗了趙明宇的陰謀。
鋼琴聲重新響起，嶽陽臨場改為演奏《我的祖國》。在她的即興發揮下，愛心分解成無數光點，最後彙聚成"京都"二字。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全場燈光大亮，四十五名表演者整齊鞠躬。
掌聲持續了近五分鐘。校長親自上台與李沐言握手："同學，你叫什麼名字？這節目可以代表學校去國外交流！"
"李沐言，土木1班。"他謙虛地回答，同時他望向法學院方向，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張舒窈。
他們四目相對的瞬間，她迅速低下頭不在望向舞台。
嶽陽走過來，白裙在舞台燈光下宛如仙子："斷電時，我的心感覺漏點一拍。"她低聲說。
"但是，你的臨場發揮非常不錯，功不可沒。"李沐言麵帶喜悅的表情說道。
"李沐言同學！"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側門傳來。建築係的何教授擠過人群，"那個雙螺旋結構的設計理念，能詳細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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