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燕京的夜行列車在黑暗中呼嘯前行。張舒窈靠窗坐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壁紙還是高三那年李沐言救了他以後她約他在南湖公園偷拍的那張，他穿著一身校服，俊俏的臉蛋在陽光下笑得毫無陰霾。
"姑娘，看好自己隨身攜的物品。"乘務員的聲音將她驚醒。
"好的，謝謝。"她攏了攏風衣領口，從包裡抽出文件夾。林榆交警提供的資料裡，肇事司機王鐵柱的住址赫然寫著"燕京市朝陽區xx北裡xx號"。這個地址是出了名的群租房窩點，也是外來人居住點，因為價格便宜，很多外來人不得不在此租賃房屋居住。
手機突然嗡嗡震動，她急忙打開手機看到是王衛發來消息："我已經找燕京市局刑偵科朋友去調查，目前已查到王鐵柱女兒在京都大學透析室，明早八點我帶你去見一麵她的女兒。"
醫院的病房內，劉子怡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閃過零星燈火，玻璃映出她通紅的眼睛。幾天前李沐言撲向自己的畫麵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如果當時他反應慢半秒，現在躺在醫院的就是自己了吧...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無論以後如何，我都會對沐言不離不棄。
燕京清晨的霧霾嗆得人喉嚨發癢。張舒窈跟著王衛穿過京都大學長長的走廊，消毒水味裡混著廉價包子氣息。透析室外的長椅上，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正機械地啃著饅頭，手背上的淤青顯示這是她今天第三次穿刺失敗。
"王樂樂？"王衛亮出警官證，"關於你父親..."
女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饅頭渣噴在張舒窈的羊絨大衣上。她慌亂地去掏紙巾，卻帶出一張繳費單——"欠費39,450元"的紅章刺得人眼疼。
"我爸死了。"女孩聲音嘶啞，"昨天夜裡工地墜樓，包工頭說他是醉酒失足。"
張舒窈與王衛對視一眼。這也太巧了，他們才對車禍調查，而且是剛開始，關鍵證人就"意外"身亡。
"王女士，這個你見過嗎？"張舒窈拿出手機，調出銀行流水截圖。
王樂樂盯著那筆二十萬的轉賬，突然流著眼淚笑了："他死前給我卡裡打了二十萬，說是老板發的獎金。"她抬頭，眼裡閃著詭異的光，"姐姐，你說這錢...我能花嗎？我之前就和爸爸說過，我的病不治療了，根本沒有那麼多錢，結果他……"女孩哽咽著哭了起來。
張舒窈走上前，抱住她瘦弱的身體，拍了拍的肩膀“你是無辜的，用這些錢好好治病，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有時間我還回來看你的。
xx北裡的平方比想象中更破敗。王衛敲開23號房門時，穿睡衣的房東正罵罵咧咧："死了乾淨！欠我三個月房租！"
王鐵柱的遺物隻有一個蛇皮袋：兩件泛黃工裝褲，半包紅梅煙，和一本卷邊的《卡車維修手冊》。張舒窈戴上手套翻檢，在夾層裡摸到張被汗水浸透的紙條——"燕京建工第三運輸公司肖經理139xxxxxx88"。
"肖劍！"王衛倒吸冷氣，"陸誌強的左膀右臂。"
"孩子，這個不能作為直接證據"王衛繼續說道。
張舒窈的手機突然響起，法學院同學發來消息："陸遠航今天在模擬法庭炫耀，說很快要收購沐言科技。"
正午陽光透過臟兮兮的窗戶照在紙條上，那個電話號碼的墨跡有些暈開，像是被水浸過。張舒窈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王鐵柱臨終前攥在手裡的最後線索。
燕京建工集團總部大廈反射著刺目的光。張舒窈站在馬路對麵咖啡館，透過望遠鏡觀察36層落地窗——肖劍正將一摞文件遞給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那人轉身時，側臉與陸遠航有七分相似。
"陸誌強。"王衛壓低聲音，"要查他得通過經偵總隊，我級彆不夠。而且證據真的不充沛。"
張舒窈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想起李沐言病床上蒼白的嘴唇，想起劉子怡蹲在走廊哭得發抖的肩膀。法律係高材生的理智告訴她應該收集證據走正規程序，但胸腔裡燒灼的怒火卻嘶吼著要立刻報複。
手機屏幕亮起，李沐言發來ct複查報告："骨頭開始愈合了"。簡單六個字，讓她差點在咖啡館哭出來。
"我去會會肖劍。"她突然站起來，"以沐言科技法務總監的身份。"
"張舒窈，我不建議你貿然前往，以免受到傷害"王衛勸說。
"王叔，我一定要去會一會他們。"說完就向建工集團走去。
建工集團一樓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前台小姐聽說她找肖劍，笑容立刻變得微妙："肖經理正在開會，您有預約嗎？"
"告訴他，"張舒窈掏出名片，"沐言科技來談王鐵柱的撫恤金問題。"
五分鐘後，電梯裡走出個穿阿瑪尼西裝的男人，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像毒蛇般冰冷："張小姐？陸總恰好想見您。"
36層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能俯瞰整個cbd。陸誌強把玩著雪茄剪，桌上擺著沐言科技的股權結構圖——用紅筆圈出的部分正是李沐言承諾給核心員工的期權池。
"年輕人容易衝動。"他推過一杯紅茶，"我兒子遠航說，你們那個高校社交網估值已經過億？"
張舒窈盯著紅茶裡自己的倒影，突然明白陸遠航的底氣從何而來——他們父子一個用暴力，一個玩資本，就像獵食者圍剿獵物。
"王鐵柱的女兒還在等屍檢報告。"她放下茶杯，"您覺得，二十萬封口費在故意殺人罪麵前夠用嗎？"
陸誌強的雪茄剪"哢嗒"一聲合攏。
夜幕降臨時的燕京堵得水泄不通。張舒窈在出租車裡反複播放偷錄的對話——"卡車司機？那種螻蟻也配..."陸誌強的冷笑仿佛還在耳邊。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王衛連發三條消息：
"王樂樂失蹤了"
"透析室護士說被自稱民政局的人接走"
"查監控是輛無牌麵包車"
張舒窈渾身發冷。她想起王樂樂說"這錢我能花嗎"時詭異的笑容。
出租車堵在東三環高架上，遠處新落成的遠航科技大廈亮著刺眼的ed燈牌。她顫抖著撥通李沐言的電話，卻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崩潰："沐言...我可能害x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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