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指揮部帳篷裡,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加密信息上那三個加粗的紅字——“自己人”——像三根燒紅的鋼針,紮在每個人的視覺神經上,帶來一陣無聲的驚悸和冰冷的寒意。
自己人。範圍太大了。是從創業初期就跟著打拚的王鑫、林小雨?是後來加入的核心骨乾何紫瑜、蘇媛媛?還是…身邊最親近的劉子怡、張舒窈?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就被李沐言強行掐滅,但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就會在沉默的土壤裡悄然滋生。
劉子怡的臉色白得透明,手指緊緊攥著衛星電話,指節泛出青白色。張舒窈則微微眯起眼,律師的本能讓她迅速在腦海中過濾每一個可能接觸核心機密的人員名單及其行為異常點,眼神銳利得像要剖開所有人的偽裝。
“信息源可靠嗎?”李沐言的聲音低沉沙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帳篷角落那盞嘶嘶作響的瓦斯燈上。
“方敏用命擔保過這個人。”張舒窈回答得很快,語氣卻凝重,“但‘自己人’這個指向太模糊,可能是我們理解錯了層麵,未必是最高決策層,也可能是某個能接觸到關鍵信息的環節…”
“查。”李沐言隻說了一個字,卻重逾千斤。他抬起眼,目光緩緩掃過帳篷裡的每一個人——疲憊的助理、緊張的財務、忠誠的安保主管。
“但不是大張旗鼓地查。子怡,你負責梳理最近三個月所有超過五百萬的資金審批流水,重點查看異常時間點和繞過正常流程的加急指令。舒窈,你以火災後合規審查為由,秘密調閱所有核心人員的通訊記錄備份經法務授權範圍內)和近期經手的關鍵合同副本,尋找任何非授權拷貝或異常傳遞的痕跡。”
他頓了頓,補充道,聲音冷硬:“僅限於你們兩人親自操作,結果直接向我彙報。在弄清楚之前,對所有人保持最高警惕,包括…包括王鑫和姚興啟。”
這是最理智卻也是最傷人的決定。劉子怡和張舒窈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沉重,但她們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點頭:“明白。”
信任的堡壘出現了裂痕,修複它需要時間,而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
“老趙。”李沐言看向一直像鐵塔般沉默立在門口的老兵,之前裝修頭子。
“在。”
“你的人,分三組。一組繼續深挖王嬸的社會關係,特彆是她那個在住院的兒子,醫藥費來源查清楚。
二組,對姚興啟、王鑫、蘇媛媛、何紫瑜…等所有總監級以上人員,進行不驚動本人的外圍背景複查,重點是近期有無大額不明收入或與可疑人員的接觸。
三組,”他聲音壓得更低,“秘密監控產業園所有出入口和通信基站,尋找任何試圖向外傳遞火災現場詳細數據或內部談話內容的信號。”
老趙黝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重重點頭:“收到。”轉身掀簾而出,安排去了。他的沉默和執行效率,此刻成了某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命令下達,帳篷內再次忙碌起來,但氣氛已然不同。之前的同仇敵愾被一種謹慎的、彼此審視的暗流所取代。敲擊鍵盤的聲音、翻閱文件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李沐言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疲憊,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重壓。他走到帳篷角落的簡易行軍床邊坐下,胃部的痙攣和傷口的抽痛再次襲來。
他閉上眼,眼前卻閃過前世被合作夥伴背叛、項目失敗時的慘淡光景。難道重生一次,依舊逃不過眾叛親離的宿命?
不。他猛地睜開眼,眼底的血絲如同蛛網。他絕不允許。
下午,簡單處理了傷口並換了一身乾淨西裝後,李沐言帶著張舒窈,乘坐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捷達,駛向西山。劉子怡則留下來,坐鎮一片狼藉的廠區,同時開始執行李沐言交代的秘密調查任務。
西山招待所隱在一片濃密的綠蔭之中,高牆大院,門口崗哨荷槍實彈,檢查極其嚴格。經過三道手續繁複的盤查,他們的車才被放行入內。環境清幽至極,甚至能聽到鳥鳴,但無處不在的監控和偶爾走過的便衣人員,無不昭示著此地非同尋常的地位。
在一間布置簡樸卻透著厚重氣息的會客室裡,他們見到了匡院長和一位穿著舊式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神銳利如鷹的老者——軍工研究院的劉副院長。沒有寒暄,沒有客套,甚至茶水都隻是最普通的綠茶。
“沐言,你的想法,老匡大概說了說。”劉副院長開口,聲音不大,卻自帶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壓,“精密加工,高溫材料,還是用在民品手機上?有點意思,但也有點冒險。你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們院裡流出去的每一顆螺絲釘嗎?”
李沐言坐姿端正,不卑不亢:“劉院長,正因為知道分寸,才不敢貿然,隻能通過匡老來向您請教。
沐言科技需要的不是現成的技術或材料,那不合規矩。我們需要的,是合作研發的機會,是院裡淘汰下來、但對我們而言仍是寶庫的某些基礎理論模型的共享權限,甚至…是院裡一些即將退休、身體仍硬朗、經驗豐富的老專家,發揮餘熱的技術顧問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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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上一份薄薄的、卻字字千金的計劃書,不是商業提案,更像一份技術可行性論證和國家安全承諾書。
“我們願意接受院裡最嚴格的監督和審計,所有衍生技術成果,優先滿足國家需求。我們隻想在規則之內,為‘華夏製造’這四個字,多添一點實實在在的底氣。”
劉副院長慢慢翻看著計劃書,手指在“高溫合金切削工藝”和“微型精密陀螺儀抗乾擾設計”兩項上停留了很久。會議室裡隻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良久,他合上計劃書,看向李沐言,目光深邃:“想法很大膽。但光有膽子不夠。你廠子剛燒了,資金鏈快斷了吧?拿什麼保證持續投入?又拿什麼保證,你的人,絕對可靠?”最後一句,意有所指,顯然外麵的風波,並非全然不知。
李沐言心臟一緊,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他深吸一口氣,迎上對方的目光:“資金問題,我們在解決。至於人的問題…”他頓了頓,聲音無比堅定,“我用我的全部聲譽和身家性命擔保。如果最終證明我的人出了問題,不用您動手,我李沐言自己走進監獄。”
這話說得極重,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匡院長在一旁微微動容。
劉副院長盯著他看了足足十秒,忽然笑了笑,那笑容裡卻沒什麼溫度:“年輕人,話彆說太滿。不過…這份心思,倒是難得。”他拿起筆,在計劃書扉頁上,寫下了一個名字和一串內部電話號碼。
“去找他吧。就說我老劉讓你去的。能談成什麼樣,看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這已是天大的麵子。
離開西山招待所時,已是暮色四合。坐進車裡,李沐言才感到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張舒窈遞給他一瓶水,眼神複雜:“值得嗎?賭上一切。”
李沐言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西山輪廓,聲音疲憊卻堅定:“要想跳出泥潭,就得抓住最高的樹枝。哪怕那樹枝上,也藏著毒蛇。”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震動,收到一條來自劉子怡的加密信息,隻有簡短一句話:
“王嬸兒子賬戶,一周前收到一筆來自海外卡拉布群島的五十萬彙款。彙款人匿名。”
內鬼的蛛絲馬跡,終於浮現了一縷。但順著這根線摸上去,揪出來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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