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呀!這天怎麼說變就變!”
紀輕輕剛從一個隱蔽的土坡後探頭,豆大的雨點就毫無預兆地劈裡啪啦砸了下來,瞬間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她怪叫一聲,也顧不得辨認方向了,抱頭就在茂密潮濕的森林裡狼狽地躥了起來。
雨水模糊視線,腳下泥濘濕滑,縱橫交錯的藤蔓和低垂的樹枝不時絆她一下,讓她跑得跌跌撞撞。
“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動了!”紀輕輕喘著粗氣,雨水順著她濕透的發梢和臉頰往下淌。
她眼疾手快,瞅準一棵枝葉異常繁茂、樹乾粗壯得需要數人合抱的古樹,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找了個相對乾燥、被層層厚重枝葉遮擋的樹杈窩著,整個人像隻被雨淋蔫了的小獸,癱在那裡。
“好累啊……呼~”
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重。
此刻被冷雨一激,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四肢百骸。
她剛含糊地抱怨了一句,眼皮就沉重得再也撐不住,腦袋一歪,竟就這麼趴在濕漉漉的樹皮上,沉沉昏睡過去。
均勻細微的呼吸聲,很快淹沒在嘩啦啦的雨幕聲中。
與此同時,在另一片更為幽暗、古木參天的密林深處。
“噗!”
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在滂沱雨聲中依然清晰可聞,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黏膩感。
江止踉蹌後退,背靠上一棵濕滑的樹乾,才勉強沒有倒下。
他身上的天雲宗內門弟子服早已被鮮血浸染得辨不出原本顏色,胸口、腹部、手臂、大腿……遍布著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血窟窿,有的還在汩汩往外冒著血,混合著雨水,在他腳下彙成一小灘觸目驚心的紅。
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衝刷著嘴角不斷溢出的血沫。
他死死盯著前方雨幕中若隱若現的幾道黑色身影,眼神裡充滿了驚怒、不解,以及一絲瀕死的絕望。
“你們……到底是誰?!”江止聲音嘶啞,每說一個字都牽動著傷口,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自問行事雖不算絕對光明磊落,但也絕未結下如此深仇大恨,值得對方派出如此陣容、在這大比前夕的偏僻雨林裡對他進行不死不休的圍殺。
對方身手狠辣,配合默契,招招致命,顯然不是臨時起意的劫掠。
那幾道黑影如同鬼魅,在雨幕中緩緩逼近,步伐沉穩,對江止的質問置若罔聞。
為首一人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不帶絲毫情緒:“死人罷了,何必多問。乖乖地去死,還能少受些苦楚。”
“該死!”江止心頭一沉,知道今日難以善了。
他強提一口氣,試圖抬出師門威懾,
“你們可知我是天雲宗內門弟子!殺了我,便是與整個天雲宗為敵!宗門絕不會放過你們!”
這並非虛言,天雲宗護短之名響徹天道界,核心弟子被不明不白地襲殺,絕對會引動宗門雷霆之怒,不死不休地追查到底。
然而,對麵幾人聽到“天雲宗”的名號,腳步甚至連一絲停頓都沒有,眼神依舊冰冷死寂,仿佛那威震一方的宗門名字,不過是耳邊刮過的一陣無關緊要的風雨聲。
這份無視,比直接的嘲諷更讓江止心底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