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大帥府書房。
窗外夜色深沉,室內卻燈火通明。張作霖叼著那根標誌性的翡翠煙嘴,卻沒點火,隻是在手裡來回摩挲,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楊宇霆坐在他對麵,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臉色同樣凝重。
“他媽拉個巴子的!”張作霖終於罵出聲,把煙嘴往桌上一磕,“小鬼子這回想乾啥?真當老子是泥捏的,想咋捏就咋捏?”
楊宇霆語氣沉穩:“大帥,關東軍司令部那邊,又遞話過來了。還是老調重彈,要求我們正式承認《二十一條》裡關於南滿和東蒙的那些條款,允許他們擴大駐軍區域,並且……反對我們自行修建打虎山至通遼的這條鐵路。”
“承認《二十一條》?”張作霖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老子腦袋讓門擠了才簽那玩意兒!那不就是把祖宗基業拱手送人嗎?當年袁大總統都沒敢應承下來,他讓老子來當這千古罪人?呸!”
他站起身,踱到牆邊那幅巨大的東北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那條蜿蜒的南滿鐵路上:“瞅瞅!這南滿鐵路,就是他媽插在咱心口的一把刀!沿線駐兵,把控經濟,吸咱們的血!旅順、大連,”
他的手指移動到遼東半島南端,語氣更加沉痛,“名義上是他娘的‘租借地’,可實際上呢?海關、警察、法院,連他娘的中國警察進去都得看他們臉色,跟占了有啥區彆?自1905年從老毛子手裡搶過來,這都十六年了,還他媽賴著不走!華盛頓會議上英美讓他們還,他們嘴上說得好聽,轉頭就耍無賴!”
楊宇霆補充道:“大帥所言極是。日本人所謂的‘合作’,無非是想把東北徹底變成他們的原料產地和商品市場,用他們的鐵路吸乾我們的血脈。我們修建打虎山至通遼的鐵路,雖然距離南滿鐵路有一定距離,但重要的是用要構建我們自己的運輸體係,分流他們的貨運,他們自然要跳腳。”
“對嘍!”張作霖轉過身,眼睛眯起,閃著老狐狸般的光,“他們越不讓老子乾,老子越要乾!不僅在旁邊修鐵路,老子還在他們關東軍駐地附近,調了重兵布防!他娘的,真當老子是嚇大的?想在老子地盤上搞擴張,得先問問老子手裡的槍答不答應!”
楊宇霆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算計:“大帥,這就是咱們的處境。一方麵,咱們需要日本的武器、貸款,需要他們至少在表麵上支持我們對抗直係,有些事情還得虛與委蛇。但另一方麵,咱們的根在東北,絕不能讓他們真的把咱們的根給刨了。這就好比……”
“好比走鋼絲!”張作霖接話,做了個平衡的手勢,“底下是萬丈深淵,兩邊都不能得罪死,但腳底下得踩穩了,該硬氣的時候,一步也不能退!小鬼子想把老子當傀儡?做夢!老子得利用他們,不是被他們利用!”
他走回座位,拿起煙嘴,這次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愈發深邃:“宇霆,你說,咱們這算不算是……與虎謀皮?”
楊宇霆神色一凜,正色道:“大帥,是與虎謀皮,更是火中取栗。日本人狼子野心,絕不會滿足於現狀。我們如今借其力以圖關內,但必須時刻警惕,防止其反噬。加強自身實力,發展工商,鞏固國防,方是長久之計。隻要咱們自己腰杆子硬了,無論是關內的吳佩孚,還是身邊的日本人,都不敢小覷咱們。”
“是啊,打鐵還需自身硬。”張作霖吐出一口煙圈,目光重新變得堅定,“告訴下麵的人,跟日本人打交道,麵子上的事情可以過得去,該拿的好處一分不能少,但涉及到主權、地盤的核心利益,給老子把門關死了!想從老子碗裡搶食,門都沒有!”
他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至於修鐵路、駐兵這些事,照常進行!他們抗議?讓他們抗議去!老子在自家院子裡溜達,礙著誰了?”
書房內,煙霧與謀略一同升騰。張作霖,這位亂世中的梟雄,正以其特有的方式,在列強環伺、內外交困的夾縫中,艱難地守護著他的一方天地,並試圖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這條路危機四伏,但他處在日俄夾縫中生存,也彆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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