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府辦公室
張作霖背對著門口，站在巨大的軍事地圖前，目光凝重的掃過山海關一線。窗外夜色已經漸漸深沉，辦公室裡隻亮著幾盞台燈，光線昏黃。
常威肅立在辦公室中央，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著這位東北王宣布接下來的決定。
良久，張作霖才緩緩轉過身，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後坐下，拿起桌上的煙袋鍋，卻沒有點燃。他抬起眼皮，看向常威：
“常威啊，關裡頭的消息，你都清楚了吧？”
“大帥指的是江浙戰事？”常威心知肚明，但語氣恭敬。
“嗯。”張作霖用煙袋鍋敲了敲桌麵，“齊燮元和盧永祥，這倆王八犢子，到底還是乾起來了。說說，你怎麼看？尤其是，”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常威，“這仗，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
常威知道，這是張作霖在考校他。他以一種異常篤定，陳述既定事實的語氣，將“未來”娓娓道來：
“大帥，江浙之戰，看似是齊燮元與盧永祥爭奪地盤，實則是直係吳佩孚‘武力統一’策略的關鍵一步，目的是為了擊破您與孫文先生、盧永祥結成的那個‘反直三角同盟’。”
張作霖微微頷首，這點他清楚。
常威繼續道：“此戰，始於九月三日，齊燮元部率先炮擊浙軍黃渡橋陣地。初期，雙方會在滬寧線對峙，傾儘全力卻難有突破，會初步形成僵局。”
張作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戰報確實顯示初期進展緩慢，已經進入對峙階段。
“但是，破局的關鍵，不在江蘇，而在福建。”常威語氣加重，“吳佩孚早已埋下暗棋，他利用孫傳芳，令其部屬張國威為向導，閩贛聯軍將於九月八日輕易攻占仙霞嶺天險，隨後勢如破竹，於九月十六日占江山，九月十八日克衢州！”
常威所說的日期精確得令人發指，仿佛他親臨現場指揮一般。張作霖的身體不自覺地前。
張作霖：“哦？！現在才九月三號，你小子怎麼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常威卻沒有回答，繼續說道：“閩軍突然出現在浙江腹地，盧永祥必然驚慌失措，他會決定放棄浙江，退保上海。九月十八日，同一天，他會攜帶細軟逃入上海租界。主帥一逃，浙軍將群龍無首，蘇軍趁勢進攻，嘉興、長興等地將相繼易手。至九月底，浙江戰火……基本熄滅。”
張作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常威的描述細節豐富，邏輯清晰，不像推測，更像是在複述已經發生的曆史。
“占領浙江後，蘇軍與閩軍將合力進攻上海。”常威的聲音平穩而冷酷，“十月初開始，金山衛、鬆江、青浦、龍華……會接連被攻占，直逼上海核心。盧永祥與他的部下何豐林等人，見大勢已去，會在十月十三日發表通電，自解兵權，然後……逃入上海租界，尋求洋人庇護。”
“至此，”常威做出結論，目光坦然地看著已經目瞪口呆的張作霖，“江浙戰爭，曆時四十天，將以直係齊燮元、孫傳芳的大獲全勝而告終。盧永祥的皖係勢力，將遭到毀滅性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北京政府會順勢任命孫傳芳管轄浙江，齊燮元兼管上海。”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張作霖手中的煙鬥“啪嗒”一聲掉在桌上，他渾然不覺。他死死地盯著常威，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這些情報，有些已經得到證實，有些還正在傳遞的路上，有些甚至是尚未發生的“預測”！而常威，卻如此清晰、準確、毫無遲疑地全部說了出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分析判斷了，這簡直是……未卜先知！
“你……”張作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常威，你他娘的……到底是人是鬼？這些……你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連具體日期都……”
常威知道，二次直奉之戰即將打響，自己也有了一定的武裝力量，攤牌的時刻到了。不過他還不能暴露穿越者的身份，但必須給張作霖一個能夠接受，並且能極大提升自己分量的解釋。
他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神秘的意味：“大帥，屬下當然是人，是忠心於您和大帥府的人。至於為何能知道……請恕屬下無法直言。隻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垂青，偶爾會讓屬下……看到一些即將發生的片段。或許，是老天爺也不忍看咱們東北基業傾覆，特意派我來給大帥提個醒吧。”
他沒有承認自己是神仙鬼怪，也沒有承認有任何特殊背景，隻是將這一切歸咎於玄之又玄的“天意”和“預感”。這種模糊的說法，反而更能引發敬畏，也更能保護自己。
張作霖猛地站起身，繞過辦公桌，快步走到常威麵前，雙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聲音激動得有些變調：“你……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小子他娘的真的能……預知未來？！”
“不敢說百分百，但這段未來十之八九沒有錯漏。”常威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此事關乎重大，屬下不敢欺瞞大帥。這江浙戰事的結果，不出一個半個月，就能塵埃落定！不日消息便將傳來，大帥可自行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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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霖盯著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鐘，仿佛要將他靈魂深處都看穿。最終，他緩緩鬆開了手，重重地拍了拍常威的肩膀，仰天發出一陣複雜的大笑：“哈哈哈……好！好！好一個常威！媽了個巴子的，老子真是撿到寶了！”
他回到座位，眼神已經完全不同，那裡麵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器重、甚至是……一絲依賴。
“盧永祥要是敗了，三角同盟去了一角。吳佩孚下一步，必然全力對付老子！”張作霖的眼神重新變得凶狠而堅定，“這一仗，看來是非打不可了！”
他看向常威，語氣變得無比鄭重：“常威，從現在起，你就留在我身邊，有什麼‘看到’的，不管好壞，立刻報我！明白嗎？！”
“是！大帥！常威必竭儘全力，助大帥成就大業！”常威立正敬禮。
不過他又補充道：“大帥，即便我們已經料敵先機，那盧永祥也是一攤爛泥，對於我們的幫助簡直是沒有，不如直接就借助吳佩孚的手將其消滅，同時也削弱直軍實力，我們趁機出兵，猛擊直軍，正好打吳佩孚一個措手不及，讓他背腹受敵！”
張作霖滿意道：“對嘍！我奉軍各部已經開始全線集結，本來預計九月十五號發動全麵進攻！不過按照你看到的未來！我將召集全軍，火速集結，爭取七天內完成集結！提前發動進攻！”
常威：“大帥，要是大部隊臃腫，可以先派小股部隊先出關打前站，像吳俊升的精銳騎兵，我之前在山海關訓練的野戰精銳，都是可用的部隊，我……”
張作霖：“你不用說了，這一仗，你給我老老實實留在奉天！哪也不許去！”
常威無語，好家夥，這一暴露，直接給自己整軟禁了，他還想帶人去看著點郭鬆齡呢，畢竟這一仗打起來就沒完，得打到明年去，要到了明年，他郭鬆齡就該造反啦，多好的兩口子，死了可惜……
不過常威心裡也明白，自己這“預知”的能力，已經成為了他最重要的護身符和晉升之階，也讓他更深地卷入了這曆史的洪流之中。待江浙戰爭結局和他的話一一印證，那時張作霖對他的器重，將會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預知未來，一個足以改變戰爭結局乃至逆轉生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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