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記山東菜館後廚
後廚裡熱火朝天,鍋勺碰撞聲、灶火呼呼聲、夥計的傳菜聲響成一片。海海剛端著兩盤熱菜出去,又小跑著回到正在灶邊監督的朱傳文身邊,壓低聲音,難掩興奮地嘀咕:“掌櫃的,我看那幾位爺,氣度不凡,點菜又賊爽快,都像是挺有錢的主啊!”
朱傳文臉上帶著笑,目光卻緊緊盯著每一道出品的菜,低聲囑咐:“嗯!八成是買賣人。這樣的大主顧難得,一定把他們給我招呼好咯!菜量要足,味道要正,不能砸了咱朱家的招牌!”
海海用力點頭:“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掌櫃的!”說完,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招呼其他桌客人了。
看著後廚井井有條,客人們吃得滿意,朱傳文自己也來了興致。他挽起袖口,朝正在炒菜的一位師傅笑道:“潘師傅,您歇會兒,這道爆三樣,我來掂撻一個!”
那潘師傅知道自家掌櫃的也是灶上好手,樂得清閒片刻,笑嗬嗬地讓開位置:“得嘞,掌櫃的您露一手,也讓咱學學!”朱傳文接過炒勺,手腕一抖,鍋裡食材翻飛,火舌舔著鍋邊,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另一頭,潘五爺的熱河餐館內
與朱記的紅火形成鮮明對比,潘五爺的店裡則顯得冷冷清清。他正和另外兩個相熟的掌櫃站在角落柱子旁,一旁的桌上雖也擺著幾盤菜,氣氛卻異常沉悶。
一個瘦高個掌櫃麵帶狠色,壓低聲音道:“五爺,這回您可算是下了狠碴子了!看那朱家還能得意多久!”
潘五爺眼神陰鷙,扶著旁邊的柱子恨聲道:“不下狠手是不行了!再不動點真招,他朱家就要上房揭瓦啦!”他猛地轉頭,盯著另一個矮胖的掌櫃,再次質問:“你找的那幾個人,行事利落不?最重要是嘴嚴實!千萬彆到時候出了岔子!”
那矮胖掌櫃拍著胸脯保證:“五爺,您放一百二十個心!都是外地來的‘生麵孔’,背景乾淨,絕對沒問題!保準把這出戲給您唱圓滿了!”
正說著,潘五爺的兒子潘紹德從後門溜了進來,湊到跟前低聲道:“爹,那邊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時候送過去了……”
潘五爺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點了點頭,仿佛一切儘在掌握:“哼!好戲,就要開鑼咯!哼哼!看他朱開山這回要怎麼接!”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朱家菜館關門倒閉的場景。
“來,喝酒!”瘦高個掌櫃舉杯。
四人碰杯,一飲而儘,但那酒喝在嘴裡,似乎都帶著一股狠辣的算計味。
朱家菜館內,氣氛正酣
那一桌六人推杯換盞,滿滿一桌子菜已經下去大半,杯盤狼藉。幾人吃得滿麵紅光,讚不絕口。
那帽子男夾起一塊醬牛肉,邊嚼邊豎大拇指:“嗯!這菜的味道真不錯!肉質酥爛,醬香濃鬱!怪不得這麼有名氣啊!確實名不虛傳。”
旁邊人附和:“確實好!這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
“色、香、味俱全!”
帽子男更是興致勃勃,轉身一拍旁邊桌一位熟客的肩膀:“哎!我說老哥,你們可經常在這吃吧?真是有口福啊!”
那熟客端著酒杯轉身,笑著回應:“沒錯,我們就住這條街,隔三差五就來。”
帽子男大聲道:“臨著這麼一個好館子,你們可真有口福!趕明兒,我們也得常來!”
熟客熱情道:“常來吧!準保錯不了!”
就在這時,朱傳文親自端著一盤剛出鍋、熱氣騰騰的“火爆腰花”風風火火地跑來,嘴裡熱情地喊著:“來~啦!幾位爺久等!”
他把菜穩穩當當地放在桌子中央空處:“來來來,幾位爺,又上一道火爆腰花,趁熱吃!”
桌上眾人被香氣吸引,紛紛笑著應和:“來來來……”“掌櫃的辛苦!”
除了那個眼眶烏黑、被稱為“老孫”的中年男子依舊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另外五人都迫不及待地把筷子伸向了新上的菜,吃得津津有味。
朱傳文站在邊上,看著客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美滋滋的,還故作謙遜地問道:“哎呀,幾位爺,不知道這菜做的,還合不合口味呀……”
“嗯……香!”
“不錯!夠嫩!”
“好吃!”
那矮胖子見時機差不多了,給旁邊人使了個眼色,然後放下筷子,對朱傳文說道:“掌櫃的,你太客氣了,菜都上得差不多了,結賬吧。”
朱傳文連忙擺手:“哎呀,不著急!不著急!幾位爺慢慢用,這還有湯和主食都沒上呢!”
另一人立刻會意,用力拍打著那一動不動的“老孫”,聲音提高了幾分:“哎!老孫!老孫!彆睡了!今兒個可是你做東啊,該你結賬了!聽見沒?”
帽子男也指著“老孫”,故作疑惑:“哎?他這是……喝多了?這才喝多少啊就趴下了?”
矮胖子也皺著眉頭:“不對啊,他平時挺能喝的啊,半斤八兩不在話下,今兒這還沒喝多少呢!”
另一個留著胡子的男人也加入進來,一邊輕輕拍打“老孫”的後背,一邊半開玩笑地喊道:“哎!老孫頭?!你這不是想裝醉賴賬吧?快醒醒!”
矮胖子覺得不對勁,聲音更大了一些,用力晃著他的肩膀:“老孫頭!老孫!喂!醒醒!!”
這一晃,那趴著的“老孫”身體軟綿綿地隨著力道歪了一下。矮胖子順勢把他扒拉起來,想讓他的臉露出來——
這一看不要緊,矮胖子嚇得猛地縮回手,倒吸一口冷氣,發出一聲怪叫:
“耶——!!”
隻見那“老孫”麵色青紫,雙眼圓睜,瞳孔渙散,隻有眼白,嘴角還掛著一絲可疑的白沫,整個人像是早已沒了氣息!
好家夥!這剛才還一起喝酒吃菜的大活人,轉眼功夫,竟然已經兩眼翻白,死挺在飯桌上了!
整個喧鬨的菜館,仿佛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食客的目光,都驚駭地聚焦在這張突然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桌子上。朱傳文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大腦一片空白,手裡的毛巾“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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