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輪明月下，千裡之外的哈爾濱。
朱家大院裡燈火通明，院子裡擺開一張長桌，桌上堆滿了月餅、瓜果、點心和熱茶。朱開山夫婦坐在上首，朱傳文、那文、朱傳傑、宋玉書、秀兒等分坐兩旁，一大家子人難得團聚。
傳文他娘看著滿桌的兒孫，眼眶有些濕潤，率先打開了話匣子：“今天呀！是八月節，咱們家除了傳武以外，這也算是人齊了。今兒晚上，咱們就好好的樂嗬樂嗬！”
那文一聽“樂嗬”二字，立刻來了精神，接口道：“這要在王爺府啊，這樣的日子那就得唱大戲！”
朱傳文無奈地瞥了自家媳婦一眼：“行啦！你就彆提你那王爺府啦！”
“咋的？我說錯啦？”那文不服氣，“要樂嗬，那就數唱戲最樂呀！”
傳文他娘笑著打圓場：“那文說的對！過節嘛，就該熱鬨熱鬨！”
那文得了婆婆支持，更來勁了，撒嬌道：“娘！我現在嗓子就癢癢，我想唱！”
朱傳文趕緊拽她袖子：“耶耶耶！穩當點！”生怕這前清格格當眾出醜，唱些不合時宜的曲子。
朱開山倒是開明，大手一揮：“行啦，今兒這日子，高興的日子！啊！那文！唱一個！”
傳文他娘也樂嗬嗬拍手：“唱一個！唱一個！”
宋玉書和秀兒等一眾女眷見狀，也跟著拍巴掌助興。那文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果真擺開架勢，咿咿呀呀唱了起來：
“海島冰輪初轉騰……”
這一句京劇《貴妃醉酒》的起調，她唱得婉轉悠長，足足拖了大半天的功夫——唱戲就得這樣，講究個韻味。不過隻是唱完這句，那文就累得不行，一屁股坐下了，喘著氣笑：“不行了不行了，氣兒跟不上！”
“好！”
朱開山帶頭叫好，眾人紛紛鼓掌。老爺子今晚興致頗高，環視一圈：“誰再唱一個？！”
朱傳文眼珠一轉，指著弟媳宋玉書：“哎！老三家的，你成天在學校裡，見得新鮮事兒多，你給大家整一個新鮮的！”
宋玉書指著自己：“我啊？”
朱開山也鼓勵道：“玉書唱一個！”
“行！”宋玉書爽快站起來，“那我就給你們唱一個美國民歌——《草原上的家園》！”
傳文他娘好奇地問：“玉書啊，這美國是哪國啊？”
宋玉書輕笑一聲，故意逗婆婆：“美國啊，就是把地球底下鑿一個窟窿眼，到那邊就是美國了！”
這玄乎說法逗得傳文他娘哈哈大笑。朱開山也笑著擺手：“那行那行！唱吧唱吧，大夥鼓掌！”
宋玉書站直了，用清亮的嗓音唱道：
“在草原上，水牛自由流浪……我願把草原當家園……難得聽到詛咒和吵鬨……”
朱開山聽著這完全陌生的調子，小聲嘀咕：“這唱的什麼呀？”但礙於麵子，還是耐著性子聽。
“黑雲消失在遠方天邊……我家在草原上，有小鹿和羚羊在遊蕩！難得聽到詛咒和吵鬨，黑雲消失在遠方天邊……”
一曲唱完，院子裡卻安靜了。眾人麵麵相覷，都不似之前聽那文唱戲時那般興高采烈——這洋歌調子古怪，詞也聽不太明白，實在難以引起共鳴。
宋玉書看著冷場的眾人，撅起嘴：“怎麼沒有叫好也沒人鼓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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