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大臣們急切勸諫的模樣，嬴政這才緩緩歎了口氣，開口說道：“關於這些戰俘，大王贏天燼）早已另有安排。”
這話一出，韓周立即上前一步，躬身追問：“太上王，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其餘大臣也都緊緊盯著嬴政，無論秦國舊貴、普通官員，還是六國來投的臣子，此刻心中都揪著一根弦——生怕從嬴政口中聽到“坑殺”二字。
嬴政的目光掃過韓周，心中暗自思忖。
韓周是九卿之一的少府，出身韓國的寒門，因在韓報效無門，這才來投秦國。
此人精通法家之術，五年前投秦後屢有建樹，半年前才升任少府，確是難得的人才。
想來他這般急切，也是心係故土的降卒，不願見同胞遭難。
在眾人焦灼的注視下，嬴政緩緩開口：“大王決定，將這些降兵全部納入秦民，與關中百姓享有同等待遇。”
“納為秦民？”
“享有同等待遇？”
這話像驚雷般炸在殿中，不少大臣都忍不住驚呼出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把敵國戰敗的降卒直接收為國民，並且享有一樣的待遇，這等事他們聞所未聞。
熊啟往前湊了湊，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太上王，敢問這‘納為秦民’，具體是如何安排？”
嬴政神色凝重地答道：“此前大王收納林胡降眾時，便已說過相關章程，你們若有疑問，可直接去見大王商議。”
大臣們的表情瞬間僵住，紛紛閉口不言。
誰也沒忘了，當初滿朝反對收納林胡為秦民時，贏天燼僅憑一己之言，便把眾人懟得啞口無言，馮去疾更是險些落得個“不顧天下蒼生”的罵名。如今再去勸諫，不過是自討沒趣，更容易把自己給坑了。
更何況這次的降卒本就與林胡不同，同屬中原族群，贏天燼就更不會鬆口了，也不能鬆口。
其實此刻唯有秦國舊貴滿心不甘，六國來投的官員與熊啟反倒樂見其成了。——雖然他們想抵抗秦國，想拖累秦國國力，可現在秦國越發的強盛了，六國如今又折損四國四十萬兵力，此消彼長，六國處境更加艱難。
所以，他們也不得不做兩手打算。
若無法抵抗秦國，那能為故國降卒留條活路，也算多了份退路，更何況這些降卒還能消耗秦國資源，或許能成為潛在隱患，也可為他們所用。
為了讓此事徹底定調，也為了刷一刷自己的“忠心”，熊啟當即便躬身出列，語氣誠懇地附和：“太上王，大王此舉實在英明！將四國降卒納為秦民，既能彰顯我秦國仁厚，日後一統天下時，也能少些阻力！”
嬴政心中雖對熊啟的表態略感意外，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微微點頭：“你說得在理，本王也是這般想的。”
“大王聖明！太上王聖明！”
見嬴政點頭，一眾來自六國的官員紛紛躬身附和，連聲稱讚。
秦國舊貴們雖攥緊了拳頭，滿心不願，卻也隻能跟著躬身，勉強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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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啟那家夥，到現在還以為我們不知道他暗中搞的那些小動作，竟還在朝堂上大表忠心呢！”
甘泉宮內，嬴政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捧著一杯熱茶，笑著對贏天燼說道。
“這很正常。”贏天燼聞言，臉上毫無意外之色，“他是自認為自己藏得隱秘，每次提建議時，又都擺出丞相的立場，我們至今沒動他，他會覺得我們還沒查到他頭上也是正常的。”
嬴政點點頭，放下茶杯，語氣帶著幾分疑惑：“你留著熊啟到底想要做什麼？你可彆再賣關子了。”
贏天燼點點頭，終於是道出實情：“自然是留著他，日後對付楚國的貴族。”
“嗯？”嬴政皺起眉，滿臉疑惑。
贏天燼解釋道：“若日後楚國不戰而降，想要清理楚國的舊貴族，隻會更難。可這些人根基深厚，留著難免成為隱患。而熊啟身為楚國宗室，又在秦為相，隻要留著他，就能讓楚國的舊貴們露出馬腳，日後也能借著他牽連楚國舊貴，省去不少麻煩。”
“你這心思，可真夠深的。”嬴政搖了搖頭，又追問道，“可你就不怕楚國投降後，熊啟安分守己，不再摻和這些事？”
“不會。”贏天燼篤定地搖頭，“就算熊啟能看開，楚國那些舊貴族也不會甘心失勢。而熊啟身居相位，這種事他根本避不開。就算真能避開，我也有辦法讓他重新卷進來。”
“罷了。”見贏天燼如此有把握，嬴政便不再追問，轉而提起另一件事，“那些降卒，你到底打算怎麼安置？”
贏天燼笑了笑：“戰報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
“清楚？”嬴政瞪圓了眼睛，語氣滿是無奈，“戰報上的安排也太理想化了！雖說我們有不少黃金，可糧食根本不夠啊，六國又不可能賣給我們糧食！再說，每人一間房、每年五石糧食和一套新衣，你知道這些要花多少錢嗎？”
“我知道。”贏天燼點點頭，語氣平靜，“可我從沒打算用錢買糧食，那些黃金，我也沒打算花出去。”
“什麼？”聞言，嬴政頓時驚呼出聲，眼睛瞪得溜圓，滿是難以置信地看著贏天燼，“不花錢買糧，又不用黃金，你怎麼兌現承諾？”
贏天燼神色自信：“我自有辦法，父王您看著就是了。”
“不行！絕對不行！”嬴政當即反對，語氣堅決，“你必須說清楚，否則我實在擔心，你會不會把秦國給折騰沒了！”
“……”贏天燼一陣無語，“父王，我什麼時候做過不靠譜的事？”
“你辦事靠譜是靠譜，可這事兒太大了，我實在放心不下。”嬴政依舊堅持，“今天你必須給我說清楚！”
贏天燼撇了撇嘴，無奈反駁：“可我也沒說這是多大的事啊。”
“你沒說，我也知道你肯定在謀劃大事！”嬴政寸步不讓，“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不罷休！你也彆想休息了！”
“好好好，服了你了。”看著嬴政一副堅決的態度，贏天燼知道嬴政這次是絕對不會讓步了，隻能無奈苦笑，終是鬆了口，緩緩道出了自己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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