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欽唱喏後，張角便再次起身出列，沉聲道：“大王，如今冬季已至，民間患風寒者日漸增多，官署庫存藥材已然緊缺，恐難支撐整個冬季的需求。”
頓了頓，張角又補充道：“不止如此，太平道雖有醫者數萬，可大多是剛入門的新手，診治尋常小病尚算勝任，遇上大病便顯經驗不足；雖有經驗老道的大醫，可人數卻遠遠不夠，難以分攤全國的診療重任。”
往日裡一到冬季，普通百姓多是小病硬扛，大病沒錢醫治，隻能聽天由命；唯有家境稍好的人家才有餘錢請醫抓藥，故而藥材消耗並不凸顯，若非遇上瘟疫這類大事，這類問題才會擺上台麵。古代一到瘟疫就缺藥，可見藥材產量確實低）
如今贏天燼既已提出“百姓免費看病”的承諾，雖未一步到位，也未到完全實現的期限，卻已著手推進——太平道醫者早已分散秦國各地，建起國立醫館為百姓義診小病。
可一來藥材儲備不足，二來新手醫者居多、經驗豐富的大醫稀缺，難題便愈發突出。
“呼！”贏天燼沉思片刻，緩緩呼出一口氣，道：“此事本王已知曉，以後再議吧。”
大臣們見贏天燼麵露愁苦為難之色，心頭頓時一凝，又暗自琢磨起來——這絕非贏天燼的行事風格！
張角是贏天燼的心腹，隨時可求見贏天燼，這般關乎民生的大事，定然早已提前稟報，如今在朝堂上提及，分明是走個過場。可贏天燼卻擺出為難模樣，還直接拖延議事。
‘以退為進——隻怕是在算計醫家了。’不是大臣都在心中暗道，看出了贏天燼的打算。
贏天燼朝曹少欽遞了個眼神，曹少欽當即再次唱喏：“繼續啟奏！”
大臣們不由又愣了一下——竟還有事要奏？
隨著唱喏聲，公輸仇起身出列，高聲稟報道：“大王，如今天下漸趨昌盛，秦國正全力發展，各地建新房、修水利、擴農場，匠造司肩負重任，卻麵臨人手緊缺之困；便是管理層也分身乏術，難以周全所有事務！”
這話一出，大臣們心頭頓時一震——人手緊缺，這分明是要再次提及增設副職助手之事！
此前贏天燼三次提及此事，大臣們皆以“培養需時”消極應對。此刻公輸仇的稟報，大臣們立即就猜到贏天燼要舊事重提了。
然而，就在大臣們心中暗自思索該怎麼應對拖延的時候，卻聽贏天燼說道：“如今秦國正值高速發展之際，各處確實缺人手、缺人才。但本王也知曉諸位臣公的難處——人才培養非一日之功，急不得。”
聞言，大臣們不由一愣——贏天燼這是改了性子，打算鬆口了？
隻聽贏天燼繼續道：“可天下蒼生的事容不得疏忽，也隻能辛苦諸位臣公多擔待，多辛勞一些，咬牙撐一撐了。”
聞言，不少大臣頓時鬆了口氣——看這意思，贏天燼是真的打算退一步，不再緊逼增設副職的事了。
可也有幾位大臣臉色驟變，已然猜到贏天燼接下來的話——譬如馮去疾，此刻臉色都已經白了。
果然，贏天燼話鋒一轉，語氣沉了幾分：“可我大秦容不得庸才身居高位，否則便是禍害百姓！既種下惡因，自當承擔惡果。再者，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者，絕不可插手分內事務——免得出現管理混亂、借權行事、借權謀私的亂象！那可就是諸位大臣們的失職了！”
說完，贏天燼戲謔的看著眾大臣們：哼，你們若不怕累死、不怕出錯被追責，儘管繼續拖延！本王給你們加擔子，還不準你們找我安排之外的人幫忙——一旦出了錯，輕則罷官，重則問罪；便是沒出錯，也遲早累死你們！
而大臣們，此刻也都回過味兒來了，一個個心中冰涼一片。
贏天燼這一手，直接扭轉了攻守之勢！
先前是贏天燼催著他們培養副職，往後，怕是要換成他們反過來求著贏天燼增設助手了。否則，輕則被罷官，重則遭問罪；便是僥幸沒出錯，這般硬撐下去，也遲早要被累死。
看著大臣們難看的表情，贏天燼微微對曹少欽示意。
曹少欽當即高聲唱喏：“退朝！”
唱喏聲剛落，贏天燼直接跳下王座，轉身就跑，根本不給大臣們再開口的機會！
“大王……”馮去疾見狀，急得想開口阻攔，可贏天燼根本不理會，呼吸間就已經跑出了大殿。
“完了……”這一刻，馮去疾心頭隻剩下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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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馮上卿，如今可怎麼辦啊？”
“大王這一手，簡直是把我們架在火上烤啊！”
下朝後，大臣們剛踏出章台宮，便急匆匆圍攏到熊啟和馮去疾身邊，七嘴八舌地追問，連回府慢慢商議的耐心都沒有——贏天燼這招太狠，他們實在慌了。
可麵對眾人的急切，熊啟隻是微微搖頭，淡淡道：“大王何曾下過命令？大王不過是陳述了一個事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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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去疾也跟著搖頭，語氣沉重：“至於副職助手，大王不是早就為我們安排好了嗎！諸位同僚，自己考量吧！”
說完，兩人都沒有再和大臣們多說，直接離開了。
贏天燼本來就占據了絕對的武力和民心，已經不怕他們鼓動百姓了，現在連律法和大義也占了，連他們拖延的路都堵死了，贏天燼身邊高手眾多，護衛森嚴，想要暗殺贏天燼更是千難萬難。
現在隻要贏天燼不死，他們除了聽之任之，也沒有彆的辦法了，再繼續對抗大王的安排，隻能是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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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城內一間僻靜的小院裡，醫家的核心高層們正齊聚一堂，人人麵色凝重，屋內的氣氛壓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他們也已經知曉了，畢竟朝堂上的政令從來都是公開的！
他們也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今日朝堂上，張角明擺著是故意拋出“藥材緊缺、醫者不足”的難題，贏天燼卻偏偏避而不談、拖延議事。這哪裡是真的“為難”，分明是以退為進，故意給醫家設局！
畢竟眼下的局勢，本就是醫家求著要見贏天燼，盼著能在秦國謀得一席之地，延續醫家存在；如今秦國撞上這等關乎百姓健康的民生難題，贏天燼非但不主動召醫家入宮，借醫家的醫術、藥材解困，反倒刻意拖延不辦——這壓根不符合贏天燼素來的行事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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