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扶蘇手指摳著棉袍下擺，眼神都有些發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連先前那點堅持的底氣都散了，整個人透著股茫然。
扶蘇晃了晃腦袋，又想起正題：“不對，七弟，我跟你說的是增兵的事！三百萬兵馬實在太多了，加上現有的，秦國就有五百四十萬兵了！”
“嗬。”贏天燼指尖彈掉落在袖口的雪沫，冷笑一聲，反問：“多嗎？你知道‘兵到用時方恨少’的後果是什麼嗎？是國家滅國，百姓被屠、被掠，妻離子散！”
贏天燼頓了頓，反問道：“我秦國百姓如今是否已經吃飽穿暖？”
扶蘇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了些：“是。”這兩年多，贏天燼確實兌現了承諾，連偏遠的百越、西域，百姓都能頓頓有糧，寒冬還有厚衣穿，隔三差五將能吃一頓肉。
贏天燼又問：“那百姓現在的勞作量，大嗎？”
“呃……”扶蘇語噎了一下，想起剛才贏天燼說的四時辰製、自願報名，還是搖了搖頭：“不大。”
“既然生產能滿足，百姓也能休養生息，那多餘的青壯，為什麼不能征入軍隊？”贏天燼往前湊了湊，眼神亮了些，“軍隊裡管吃管住，有軍餉拿，有戰事就保家衛國、開疆拓土，沒戰事就練兵強身——這跟拿工錢鍛煉身體有什麼區彆？不好嗎？”
“呃！”扶蘇張了張嘴，又被堵得說不出話。
贏天燼再問：“你知道現在有多少百姓想參軍嗎？”
扶蘇愣愣地搖頭。
贏天燼攤了攤手，無奈道：“你啥都沒弄明白，就跑過來勸諫？下次帶點腦子再來。也就你是我大哥，換了彆的大臣敢這麼跟我說話，我早把他扔去驪山大營挖石頭了！”
扶蘇縮了縮脖子。
贏天燼再次聳了聳肩，拍了拍扶蘇的手臂：“好了，大哥，今天情景不錯，一起享受難得的家庭溫馨吧！”
“嗯！”扶蘇點了點頭。但下一秒，扶蘇又說道：“七弟，我聽說你還要發兵征討高麗？我覺得........”
‘唉！’嬴政四人心中都不由歎了口氣。但嬴政和贏天燼也沒有阻止扶蘇繼續說下去。
倒是贏高悄悄拉了拉扶蘇的衣袖。
可惜，扶蘇不作理會，見嬴政和贏天燼都沒阻止，便說道：“如今國家剛一統，應當以發展國內，穩定地方，與民休息為主！”
“大哥，你先搞清楚，我統一天下的方式，是和平歸順，沒打幾場大仗，各地百姓也是自願來的。”贏天燼指尖敲了敲石桌，雪粒從桌沿簌簌落下，“你說的‘戰後休養生息’，是打了十幾年惡仗、民不聊生才需要的。現在秦國根本沒到那步。”
“其次呢，國內現在已經在發展了，既然有空閒的兵力，自然也解決一下外患了，總不能讓他們做大變強，給我秦國帶來更大的威脅吧！”
“最後呢，我是真看高麗不爽，因為我秦國的東方，可就隻有他一個國家了，不吞並了他們，我心裡就不舒服。我也擔心他們什麼時候背刺了我秦國！”
“我再補充一點，秦國雖然一統天下了，各地百姓也非常樂意加入我秦國，但各地生活習俗，信仰，曆史都各不相同，相互之間還有一些老一輩的舊怨流傳下來。”
“所以，我需要把各地的兵打亂後再編到一起，用一些外部矛盾來轉移我秦國的內部矛盾！讓各地的兵成為戰友，締結友誼，淡化舊怨，而高麗就是現在最適合成為這個外部矛盾的。”
“我再補充第二點，我也沒有立即就要打高麗！而是給他們開放了交易！”
扶蘇小聲道：“可是，高麗人口不過百二十萬，七弟你要他們一年交易三千萬金的木材給我秦國，那他們的百姓一年到頭都隻能去砍樹了！而且，你根本就是要讓他們給秦國當奴隸！讓他們......”
聽著扶蘇的喋喋不休，嬴政和贏天燼對視一眼。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了。
經過兩人一年多的有意培養，看來扶蘇也不再是以前的傻白甜了。
如果是以前的扶蘇，隻會為贏天燼的仁慈而高興，根本看不透其中隱藏的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