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之後,呂子戎便隨呂莫言一同前往廬江郡城。周瑜聽聞呂子戎是呂莫言的“同族兄長”,曾在曹營效力,曆經滎陽之戰,武藝高強且俠義過人,當即熱情相邀,讓他也暫住府中東跨院——與呂莫言的院落僅一竹之隔,方便兩人切磋交流。周瑜府中的庭院本就雅致,青竹環繞,石徑通幽,晨有薄霧,暮有霞光,清幽靜謐的環境正適合打磨武藝、探討時局。自呂子戎入住後,每日清晨的竹林之中,便多了一道淩厲的劍影,與呂莫言的槍影交織輝映,成為府中一道獨特的景致。
天剛蒙蒙亮,晨霧尚未散儘,竹林間彌漫著濕潤的草木氣息,沾在竹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隨風滴落。呂子戎手持一柄周瑜命人打造的硬木劍,劍身紋理致密,雖無鋒芒,卻分量十足,被他握得沉穩有力。他身著周瑜送來的粗布勁裝,褪去了殘破戰甲的狼狽,更顯身姿挺拔,肩背挺直如鬆。呂莫言則依舊背著那根磨得光滑如玉的木矛,矛尖的黑泉痕跡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他站在竹林中央,神色平靜,目光專注如鷹,周身氣息與自然融為一體,正是“落英廿二式”中“和”之意境的體現——這意境既是與江東山水的相融,也是他戰略眼光的外露,於沉穩中暗藏籌謀。
“請了。”呂子戎率先開口,聲音低沉如鐘,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竄出。“影匿瑬心舞”劍法瞬間展開,劍勢迅捷如影,隱沒在晨霧與竹林之間,隻聽“唰”的一聲銳響,木劍已直指呂莫言的咽喉,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這劍法本就以“快、隱、準”為核心,曆經滎陽之戰的沙場磨礪,更添了幾分殺伐之氣,招招直指要害,沒有半分花哨——這是亂世之中“勇絕”的底色,以力破局,以快製勝。
呂莫言心中一凜,不敢大意。他腳下步法靈動,正是“落英廿二式”中的“流”之意境,身形如同溪水流轉、梨花紛飛,微微一側便避開了這迅猛一劍。同時,手中木矛順勢揚起,矛尖帶著風聲,如毒蛇出洞般直刺呂子戎的胸口,既化解攻勢,又發起反擊,攻防轉換間圓融自如。木矛與木劍在晨霧中碰撞,發出“篤”的一聲悶響,力道透過武器傳來,兩人皆微微一震,卻都穩穩立住身形,下盤絲毫未動。
“好快的劍!”呂莫言讚道,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自悟槍法以來,雖與周瑜切磋過數次,卻從未遇到過如此迅捷淩厲的劍法,這讓他的“落英廿二式”有了真正的實戰檢驗機會。話音未落,他腳下步法突變,身形飄忽如霧,“隱”之意境展開,在竹林間輾轉騰挪,木矛時而如“築”般沉穩紮根,抵擋呂子戎的猛攻,時而如“裂”般迅猛出擊,專挑劍勢破綻——每一次出手都暗含預判,既見武藝,更顯謀算。
呂子戎不慌不忙,劍勢愈發淩厲,“影匿瑬心舞”的“隱”字訣與竹林環境完美融合,身形時而藏於竹後,時而借霧掩護,木劍劈、刺、斬、掃,招招致命,每一劍都帶著沙場的肅殺之氣。兩人你來我往,槍影劍影在晨霧中交織纏繞,快得讓人目不暇接。竹林間的晨霧被他們的招式攪動,紛紛揚揚如碎雪飄零,草木的枝葉被劍氣槍風掃落,簌簌作響,與兵刃碰撞聲、腳步聲交織成曲。
呂莫言的“落英廿二式”在實戰中愈發純熟:“隱”之意境讓他身形飄忽難測,呂子戎的快劍數次擦著衣衫掠過,卻始終無法傷及要害;“築”之意境讓他下盤沉穩如山,任憑呂子戎的劍勢再猛,也無法撼動他的根基;“流”與“裂”的結合更是巧妙,遇強則避,見隙則攻,木矛時而如溪水繞石,避開剛猛劍鋒,時而如驚雷破寂,直刺破綻之處——他的槍法不僅是技巧的展現,更融入了對戰場局勢的預判,這正是“謀絕”的初顯。而呂子戎的劍法則勝在迅捷與殺伐,每一劍都直指要害,逼得呂莫言不得不全神貫注,將“落英廿二式”的意境與謀略發揮到極致。
激戰半個時辰後,兩人同時收招後退,相距丈餘站定,氣息都微微有些急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呂莫言收矛而立,指尖無意間摩挲到矛尖——那處曾沾染洛陽甄官井黑泉的痕跡,雖已被磨得淺淡,卻依舊能摸到一絲異樣的粗糙。他心中微動,那股莫名的牽絆感又悄然浮現,如同心湖投下石子,泛起圈圈漣漪,卻未深究,隻對著呂子戎拱手道:“呂兄的劍法,迅捷如影,招招致命,不愧是曆經沙場的猛將。尤其是那‘隱’字訣,將身形與環境融為一體,讓人防不勝防,這等實戰技巧,我遠不及也。”
呂子戎也收起木劍,抹去額頭汗珠,點頭道:“不過是亂世中求生的伎倆罷了。倒是呂兄的槍法,獨特非凡,蘊含自然之道與戰場智慧,不似尋常武藝。”他頓了頓,仔細回想剛才的切磋細節,語氣帶著讚許,“你的槍法看似靈動,卻暗藏剛勁,攻防之間圓融自如,尤其是‘流’與‘裂’的轉換,既懂避實擊虛,又能精準預判破綻,實在高明。若單論單打獨鬥,已是頂尖水準,更難得的是,你每一招都暗含章法,絕非匹夫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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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竹林中的石桌旁,侍女早已沏好了江南特產的雲霧茶,茶香嫋嫋,驅散了切磋後的疲憊與燥熱。呂子戎端起茶盞,淺飲一口,緩緩說道:“呂兄的槍法雖強,卻有一處不足。若單打獨鬥,堪稱無敵,但若是在戰場之上,麵對敵軍的群起而攻,恐怕會有些力不從心。”
呂莫言聞言,心中一動,連忙放下茶盞,拱手道:“還請呂兄賜教,我正有此惑。此前賑災時雖與亂民有過交手,卻皆是小規模衝突,從未經曆真正的戰場群戰。”
“戰場之上,不同於單打獨鬥。”呂子戎拿起木劍,在石桌旁的泥地上比劃起來,“敵軍數量眾多,招式雜亂,往往會從四麵八方發起攻擊,破綻雖多,卻防不勝防。你的‘落英廿二式’雖靈動,卻過於注重個人技巧,缺乏群戰的章法。比如剛才你用‘掃’字訣時,範圍雖廣,卻力道分散,若麵對三名以上敵軍同時圍攻,難以同時兼顧,很容易露出破綻。”
他一邊說,一邊用木劍劃出幾道軌跡:“我在曹營時,曾參與過多次群戰,總結出一些經驗。你可以在‘掃’字訣的基礎上,融入‘纏’與‘卸’的技巧。遇到敵軍圍攻時,先用‘掃’字訣逼退周圍敵人,爭取喘息之機;再用‘纏’字訣纏住正麵敵人的武器,限製其動作;最後用‘卸’字訣順著敵人的力道牽引,化解其攻勢,同時尋機反擊。這樣既能自保,又能逐個擊破,適應群戰的複雜環境。”
呂莫言認真地聽著,一邊回想自己過往與山匪、亂民交手的經曆,一邊在腦海中推演著呂子戎所說的技巧,心中豁然開朗。他拿起木矛,按照呂子戎的指點,試著演練“掃”“纏”“卸”的結合:木矛橫掃而出,帶著風聲,隨後手腕一轉,矛身纏繞住假想的武器,再順勢一拉,力道卸去的同時,矛尖已指向要害。“多謝呂兄指點!”他眼中閃過頓悟的光芒,“我之前確實隻注重單打獨鬥,忽略了群戰的章法,經你點撥,如撥雲見日。日後若遇群戰,這‘纏’‘卸’二法,定能派上大用場。”
“你我同族兄弟,不必客氣。”呂子戎笑了笑,眼中也帶著收獲的欣喜,“而且,你的槍法中蘊含的自然意境,也給了我不少啟發。”他拿起木劍,比劃了一個迅捷的劈砍動作,“我的‘影匿瑬心舞’過於剛猛迅捷,雖然殺傷力強,卻也耗費氣力,久戰之下容易露出破綻。剛才與你切磋時,我發現你的‘流’之意境十分巧妙,若能將其融入我的劍法,讓劍勢剛中帶柔,既能保持速度,又能節省氣力,或許能彌補破綻,讓劍法更趨完美。”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充滿了惺惺相惜之意。他們一邊品茗,一邊深入探討武藝門道:從單打獨鬥的技巧細節,到群戰的陣型配合;從招式的力道控製,到意境的融合升華;從兵器的特性發揮,到戰場環境的適應,越聊越是投機。呂子戎以沙場實戰經驗為根基,為呂莫言的“落英廿二式”補充了群戰技巧,讓這套源於自然的槍法不僅適合單打獨鬥,更能適應戰場的複雜環境;呂莫言則以自然意境為引,讓呂子戎的“影匿瑬心舞”多了幾分靈動與變化,避免了過於剛猛導致的破綻與耗力過大的問題。
他們雖記不起彼此的過往,卻在武藝理念、俠義之道上高度契合,仿佛天生便是知己。偶爾在探討到某個技巧時,兩人會不約而同地做出相同的動作,或是異口同聲說出相同的見解,這種心有靈犀的默契,讓他們都感到莫名的熟悉與安心,仿佛這種切磋交流早已持續了許多年。更難得的是,他們都心懷“護民”之誌,隻是呂子戎的俠義更偏向“路見不平”的即時守護,而呂莫言的謀略則著眼於“安定一方”的長遠布局——這細微的差異,恰是他們未來道路分岔的伏筆。
閒暇之時,兩人也會一同漫步廬江郡城。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農夫挑著新鮮的蔬菜瓜果沿街叫賣,嗓音洪亮;書生手持書卷緩步而行,神色儒雅;婦人們提著竹籃在店鋪間穿梭,挑選著生活用品,臉上帶著生活的安逸與滿足;孩童們在街頭追逐嬉戲,笑聲清脆。江東的安定與中原的殘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呂子戎心中的迷茫漸漸消散,卻也生出一絲隱約的疏離——他欣賞江東的安寧,卻總覺得這裡的“安定”更偏向“基業穩固”,而他心中的俠義,更渴望“天下萬民”的太平。
“江東百姓能安居樂業,多虧了孫太守的勤政愛民。”呂子戎望著街頭嬉戲的孩童,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周兄文武雙全,心懷天下,孫將軍孫策)更是勇冠三軍,若能輔佐他們安定江東,積蓄力量,再圖北伐,或許真能實現匡扶漢室、護佑萬民的理想。”
呂莫言點頭讚同,目光掃過街邊的流民安置點——那裡的百姓雖衣衫樸素,卻能得到溫飽,臉上沒有了之前的絕望。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戰略的考量:“周兄待我等恩重如山,孫太守也十分賞識人才。我已向周兄表明心意,願效命江東,不僅是為安定一方,更是看中江東的潛力。江東有長江天險,物產豐饒,民心安定,若能守住濡須口、鞏固江夏防線,待伯符將軍歸來,便可逐步整合江東六郡,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屆時北伐才有根基。”他的目光深遠,早已跳出“守護一地”的局限,看向了天下棋局——這正是“謀絕”的核心,於細微處見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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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戎心中微動,他看著身邊的呂莫言,又望了望江東這片充滿生機的土地,心中漸漸有了決斷,卻也暗藏一絲遲疑:“若能與呂兄並肩作戰,為江東百姓謀福祉,我願留下。隻是……我心中的俠義,不僅是守護一方安寧,更想走遍天下,護佑那些流離失所的萬民。江東雖好,卻終究隻是一隅之地。”他的話語中,已悄然流露出“勇絕”的底色——不戀一方基業,更重天下蒼生,這也為他日後離開江東、投奔以“仁德”為旗幟的劉備埋下了伏筆。
呂莫言聞言,心中了然,卻未多言。他知曉呂子戎的俠義之心,也明白兩人的誌向雖同,路徑或許不同——自己的“謀”需要一方根基來施展,而呂子戎的“勇”則需要更廣闊的天地去踐行。他隻笑著點頭:“無論日後如何,當下能與呂兄並肩,守護江東這方淨土,便是幸事。”
周瑜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暗自讚許,卻也隱約察覺到呂子戎的“過客”之心。他能看出呂子戎的將帥之才與俠義之心,也知曉呂莫言的潛力與戰略眼光,這兩人皆是萬中無一的人才。若能將他們都留在江東,日後伯符返回江東,定能如虎添翼,成就一番大業。但他也明白,俠義之人往往心向天下,難以久困一隅,便也不強求,隻願珍惜當下的並肩時光。他時常會加入兩人的探討,與他們一同分析天下時局,規劃江東的防務,三人圍坐書房,煮酒論兵:
呂莫言總能精準預判局勢,提出“鞏固濡須口防線以拒中原,聯結廬江流民以充兵源,利用巢湖水利以積糧草”的戰略構想;呂子戎則能補充戰場實戰細節,如“水軍訓練需注重近戰配合,山地設防應預留突圍通道”;周瑜則統籌全局,敲定“待伯符歸來,先取吳郡、會稽,再圖荊州”的整體規劃。三人各展所長,相處融洽,宛如多年摯友。
一日午後,三人在書房品茗論政,周瑜忽然神色一肅,緩緩說道:“伯符近日派人送來密信,他在袁術麾下雖受重用,卻始終無法施展抱負,袁術更是屢次失信於他,不肯歸還父親舊部。如今伯符已有脫離袁術、返回江東的打算,想必過不了多久,他便會率軍歸來。”他話鋒一轉,神色添了幾分凝重與悲痛,“隻是……先父文台公孫堅)去年在荊州江夏征討黃祖時,不幸中伏遇害,遺體至今未能歸葬江東。伯符雖悲痛欲絕,卻因寄人籬下,無法親往吊唁。我已決意近日前往江夏,代伯符祭拜先父,順便打探荊州局勢,為日後收回父親遺體、應對劉表做好準備。”
呂莫言與呂子戎聞言,皆麵露肅穆之色。孫堅之勇名滿天下,討董之戰中率先攻入洛陽,是江東人心所向,他的戰死無疑是江東的重大損失。“周兄此去,路途遙遠,且荊州與江東素有嫌隙,劉表麾下黃祖更是殺父仇人,恐有不測風險。”呂莫言關切道,隨即話鋒一轉,分析起戰略價值,“不過此行也暗藏機遇——江夏地處江漢要衝,若能打探到劉表的兵力部署、黃祖的水軍虛實,對日後江東謀取荊州至關重要。此外,還可暗中聯結江夏的反黃祖勢力,為日後複仇埋下伏筆。”他的思考,已完全站在江東基業的戰略高度,謀定而後動。
“我知曉其中凶險,也明白此行的意義。”周瑜點頭,目光落在呂莫言身上,帶著信任與期許,“正因如此,我想請莫言兄同行。你的槍法靈動,實戰經驗豐富,更難得的是心思縝密,善於預判風險,有你在側,我也更安心。此次前往江夏,既是吊唁先父,也是對你武藝與謀略的一次曆練,日後伯符歸來,你定能成為江東棟梁。”
呂莫言心中一凜,感受到了周瑜的信任與托付,當即拱手應道:“周兄托付,敢不從命!能為周兄分憂,為江東效力,是我的榮幸。此行我會多帶乾糧與信號煙火,沿途繪製地形草圖,務必確保周兄安全,同時摸清江夏局勢。”
呂子戎見狀,也起身拱手道:“周兄,我願一同前往。江夏局勢複雜,黃祖麾下多是亡命之徒,多一人便多一分保障。我曾在中原多次涉險,應對突發狀況經驗尚可,定能護住你與莫言兄周全。”他的語氣堅定,眼中閃爍著俠義之光——保護知己、吊唁英烈,這正是他所堅守的道義,無關基業,隻為本心。
周瑜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頷首道:“有子戎兄同行,再好不過。你二人武藝互補,默契十足,莫言兄善謀,子戎兄勇絕,有你們在,此行便多了幾分把握。”
夕陽西下,餘暉透過窗欞,灑在書房的地板上,映出三人並肩而立的身影。呂莫言與呂子戎相視一笑,眼中滿是並肩作戰的篤定。雖然他們依舊記不起彼此的過往,但那份跨越了記憶阻隔的兄弟情義,早已在日複一日的切磋與交流中生根發芽,愈發深厚。在這亂世之中,能有這樣一位知己並肩同行,便是最大的幸運。
而這份“故人心照”的默契,也將成為他們此次江夏之行的最大依靠。呂莫言的“謀”、呂子戎的“勇”、周瑜的“智”,三人將在江夏的凶險中相互扶持,於亂局中探尋生機。同時,呂子戎心中那份“心向天下”的俠義之誌,也在悄然滋長,為他日後因理念契合而投奔劉備、與呂莫言在天下棋局中形成“吳蜀”呼應埋下了宿命的伏筆。江東的竹林雖幽,卻終究困不住“勇絕”的腳步;而呂莫言的“謀”,也將在江東的基業上,逐漸綻放出影響天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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