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年的夏風,帶著江南獨有的濕熱,席卷了廬江郡城。蟬鳴聒噪,日夜不息,陽光炙烤著青石板路,蒸騰起陣陣熱浪,讓人心生煩躁。然而,來自長安的一則消息,卻如同一股寒流,瞬間驅散了夏日的燥熱,讓整個江東都感受到了亂世棋局的暗流湧動——這盤棋,以長安為棋盤,以董卓之命為賭注,而連環計的落子,終將攪動天下風雲,為後續董卓西遷餘波、諸侯逐鹿埋下伏筆。
這日午後,周瑜從廬江郡府匆匆返回府中,青色官袍沾著些許塵土,神色凝重卻難掩一絲亢奮。他剛踏入書房,便對著正在探討兵法圖譜的呂莫言與呂子戎沉聲道:“長安傳來急報,司徒王允巧用連環計,已說動呂布誅殺董卓!”
“什麼?”呂子戎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吳子》兵書“啪”地落在案幾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興奮與快意。董卓禍亂朝綱三年有餘,焚燒洛陽、挾帝西遷、屠戮百姓,是天下萬民的公敵。誅殺董卓,無疑是亂世中的一件驚天快事,更是匡扶漢室的第一步,也讓他想起自己棄曹時堅守的俠義之道。
呂莫言也停下手中的筆,眉頭微蹙,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案上的竹簡,心中五味雜陳。他親身經曆過洛陽焚城的慘狀,那些焦黑的廢墟、流離失所的百姓、刺鼻的煙火氣,至今仍曆曆在目。董卓之死,對天下而言是幸事,可他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亂世之中,斬除一個奸佞容易,平定各方勢力的覬覦難,尤其是董卓麾下數十萬西涼軍,若處置不當,必成大禍。
周瑜走到案前,拿起茶杯一飲而儘,喉結滾動間,語速急促卻條理清晰:“王允素有匡扶漢室之心,見董卓專權跋扈,便設下此計。董卓侍女貂蟬,容貌傾城,王允先將她許配給呂布,後又獻於董卓為妾,讓兩人暗生嫌隙。呂布本就因董卓猜忌而心懷不滿,早年董卓曾因小事擲戟傷他,如今奪妻之恨再加王允‘誅賊興漢’的勸說,早已決意反戈。據消息稱,呂布已與王允定下約定,三日後在未央宮朝會之上動手。”
他頓了頓,補充道:“董卓麾下雖有李傕、郭汜等西涼悍將,手握重兵駐守長安周邊,但呂布勇冠三軍,且深得董卓信任,可自由出入宮闈。若能出其不意,定能一擊得手。”
“王允此舉,可謂膽大包天,卻也妙不可言!”呂子戎眼中閃爍著光芒,語氣中滿是讚許,“呂布之勇,天下無雙。若能誅殺董卓,再由他輔佐漢室,聯合諸侯平定內亂,天下或許能重歸太平,百姓也能免受戰亂之苦。”他心中的俠義之火被點燃,不由得對長安的局勢充滿了期待,卻未深思呂布反複無常的本性。
“呂兄此言,未免過於樂觀。”呂莫言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冷靜的謹慎,“呂布反複無常,早年為攀附富貴,叛丁原而投董卓,如今又因私情與猜忌,要殺董卓自立。這樣的人,豈能真心匡扶漢室?他所圖的,不過是自身的利益與權勢罷了。”
他走到輿圖前,指尖點在長安的位置,目光深遠:“更重要的是,董卓雖死,西涼軍根基未動。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手握數萬重兵,皆是董卓舊部,與呂布素有嫌隙。若董卓身死,王允若不能妥善安撫西涼軍,反而趕儘殺絕,必會引發兵變。長安地處中原腹地,諸侯環伺,袁紹、袁術、曹操等人都在觀望局勢,一旦長安大亂,各方勢力定會趁機逐鹿,中原將陷入更大的混亂,甚至可能波及江東。”
周瑜點頭讚同,神色愈發凝重:“呂莫言所言極是。呂布雖勇,卻無謀略,且貪財好色,目光短淺。他之所以答應王允,多半是為了貂蟬與權力,而非漢室大義。董卓一死,西涼軍群龍無首,李傕、郭汜等人斷不會善罷甘休。長安亂,則中原亂;中原亂,則江東難安。”
他望向窗外江東的青山綠水,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與決斷:“江東雖偏安一隅,但中原局勢的變動,終究會波及此處。我們能做的,便是抓緊時間厲兵秣馬,鞏固城防,招攬賢才,囤積糧草,待伯符歸來,積蓄足夠的力量,方能在這亂世之中站穩腳跟,甚至趁機謀取荊州,擴大基業,為日後北伐中原做好準備。”
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雖遠在江東,卻能清晰感受到長安局勢的風起雲湧。這連環計看似精妙,能誅殺董卓,卻也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誰也無法預料後續會引發怎樣的連鎖反應。亂世棋局,一子落錯,滿盤皆輸,而他們能做的,唯有做好萬全準備,以待時變。
他們並未知曉,長安城中的連環計,遠比傳聞中更為凶險詭譎。王允將貂蟬視為棋子,卻未料想這女子不僅有傾城之貌,更有過人的膽識與智慧。她周旋於董卓與呂布之間,既要應對董卓的猜忌與占有欲,又要安撫呂布的憤怒與癡情,每一次應對都步步為營,如履薄冰。她以柔克剛,借董卓的驕縱離間其與呂布的關係,又以大義勸說呂布“誅殺國賊”,將個人私情與家國大義綁定,最終成為了壓垮董呂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而這一切,都在王允的算計之中,卻也超出了他的掌控——他低估了貂蟬的智謀,更低估了西涼軍的反撲之力,以及天下諸侯對權力的貪婪。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幾日後,周瑜與呂莫言收拾行囊,啟程前往江夏。呂子戎因周瑜囑托,留在廬江考察周邊地形、繪製防務圖譜,同時協助孫靜訓練郡兵,將曹營的群戰經驗融入江東軍訓練中,未能同行。此次隨行的僅有十餘名精銳護衛,皆是周瑜心腹,船隊沿長江逆流而上,一路還算順遂,直到行至江夏境內的赤壁峽穀注:此處為江夏近郊峽穀,非日後赤壁之戰舊址)時,突然遭遇了埋伏。
“有埋伏!”護衛隊長高聲示警,話音未落,兩岸山坡上便湧出數十名手持刀槍的士兵,為首的是一名身著銀甲的校尉,厲聲喝道:“周瑜小兒!奉劉荊州之命,特來取你狗命!你父孫堅殺我荊州將士、奪我糧草,今日便讓你血債血償!”
原來,劉表早已通過細作得知周瑜要前往江夏吊唁孫堅,心中記恨孫堅早年征討荊州、斬殺其麾下將領的舊仇,暗中下令讓麾下將領黃祖在必經之路設伏,欲除之而後快——既報私仇,又能鏟除江東未來的棟梁,可謂一箭雙雕,也為日後江東與荊州的長期對峙埋下伏筆。
周瑜麵色沉靜,立於船頭高聲道:“我父與你主之爭,乃是諸侯間的疆場紛爭,各為其主,死傷難免!今日我隻為吊唁先父,無意與荊州廝殺!爾等若執意阻攔,休怪我不客氣!”
“廢話少說!拿命來!”校尉怒吼一聲,揮手示意士兵進攻。
箭矢如蝗,朝著船隊射來,船板上瞬間插滿了箭羽。呂莫言手持木矛,挺身而出,沉聲道:“周兄莫慌,我來開路!”他縱身躍上岸邊,木矛舞動間,“落英廿二式”全力施展——經過呂子戎多日指點,他已將“纏”“卸”二法與原有自然意境深度融合,群戰能力大幅提升。
“築”之意境催動,呂莫言下盤穩如磐石,任憑箭矢襲來,皆被他用矛杆精準格擋,箭羽紛紛落地,竟未傷他分毫;“流”之意境展開,身形靈動如溪水流轉,在亂軍之中穿梭自如,避開四麵八方的攻擊,如同閒庭信步;“裂”之意境則精準狠辣,專挑敵人鎧甲縫隙、關節等薄弱處攻擊,招招見血,不留餘地。
一名士兵揮刀砍來,呂莫言側身避開刀鋒,木矛順勢一挑,“挑”字訣使出,精準挑中士兵手腕,長刀脫手飛出,緊接著一矛刺中其大腿,士兵慘叫倒地;又有三名士兵同時圍攻而來,呂莫言不退反進,木矛橫掃,“掃”字訣帶著勁風,逼退三人,隨即身形一閃,“隱”之意境展開,如同梨花紛飛,借峽穀兩側的岩石掩護,繞到一名士兵身後,一矛刺穿其肩胛骨。
周瑜在船上指揮護衛反擊,弓箭手與岸上敵軍對射,壓製對方火力,同時下令船隻靠岸,讓剩餘護衛登陸支援。他見呂莫言一人便牽製了大半敵軍,眼中滿是讚許——呂莫言的槍法已不再是單純的自然意境,更融入了戰場實戰的淩厲與章法,攻防兼備,圓融自如,已然具備了大將之風。
那名校尉見手下傷亡慘重,怒吼一聲,親自揮刀衝來。他的刀法剛猛霸道,乃是荊州軍中有名的“破陣刀”,刀勢裹挾著勁風,直劈呂莫言頭頂,勢要將他一刀兩斷。呂莫言眼中一凝,木矛一豎,“築”之意境催動到極致,硬生生擋住刀鋒,“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震得他手臂發麻。隨即手腕一轉,“裂”字訣發力,矛尖順著刀背滑下,直刺校尉胸口。
校尉大驚,慌忙後退,卻被呂莫言緊隨而至的“刺”字訣刺穿肩膀,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胸前銀甲。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再也無力起身,隻能眼睜睜看著呂莫言繼續廝殺。
剩餘士兵見主將受傷,頓時士氣大跌,軍心渙散,不敢再上前。周瑜趁機下令反擊,護衛們奮勇衝殺,很快便將殘餘敵軍擊潰,四散逃竄。
戰鬥結束後,呂莫言身上沾了不少血跡,肩頭也被刀劃了一道淺傷,卻依舊身姿挺拔,眼神沉穩。他擦拭著木矛上的血跡,矛尖的黑泉痕跡在陽光下若隱若現,仿佛也染上了殺伐之氣。周瑜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呂兄槍法之精妙,實戰之強悍,遠超瑜之所料!今日若無你,我等恐怕難以脫身。經此一戰,你足以獨當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