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春,江東會稽郡固陵城外,江風卷著錢塘江口的鹹腥水汽,漫過連綿十裡的營寨。孫策大軍的玄色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麵上“孫”字如烈火燃燒,與城頭王朗軍的青色大旗遙遙相對,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凝重。此時,江東已平定吳郡,嚴白虎兄弟率三千殘部逃往會稽投靠王朗,孫策乘勝追擊,將固陵城團團圍住——這座會稽門戶,成了江東統一之路的最後一道屏障,一場決戰即將打響。
呂莫言身著銀灰勁裝,外罩玄色嵌甲,甲片邊緣打磨得光滑,在晨光中泛著暗啞光澤。手中落英槍斜倚在帥帳立柱上,槍身纏裹的防滑藤條被摩挲得油光發亮,前端精鐵鍛造的槍尖經十三次淬火,鋒利無匹,槍尾懸掛的銅鈴在風中風聲輕響,正是他賴以成名的“落英廿二式”的絕佳載體。而兄長呂子戎的佩劍“落英”,此刻仍貼身藏於行囊,劍鞘上的纏繩被他日日摩挲得光滑溫潤,劍身上隱約可見的“護民”二字刻痕,既是尋兄的念想,也時刻提醒著他“槍者護己亦護人”的兄長教誨,讓他在亂世征伐中始終堅守“護民安邦”的初心。
“莫言,叔父已探明城防虛實!”沉重的腳步聲自帳外傳來,孫策身披亮銀玄甲,甲胄上的獸紋猙獰可怖,腰間“斷水劍”隨步履鏘然作響,身後跟著太史慈、程普、周泰等一眾將領,“固陵城垣高厚達三丈,護城河寬逾十丈,河底暗設鐵刺;王朗親率三萬主力守南門,其麾下名將周昕領一萬部眾屯西門,兩營之間以吊橋相連,橋上設有拒馬,橋下藏有暗哨,互為犄角之勢。更有嚴白虎殘部協助防守東門,此賊熟悉江東地形,在城外布下多處陷阱,正麵強攻,恐傷亡過半也難破城。”
孫策話音剛落,太史慈便按劍上前,虎目圓睜,聲如洪鐘:“主公!某願率本部人馬為先鋒,架雲梯硬攻南門!嚴白虎那廝害民無數,某定要將他與王朗一同生擒,獻於帳下,為江東百姓報仇!”
“子義不可魯莽。”呂莫言抬手按住槍杆,銅鈴輕響,緩步走到懸掛的輿圖前,指尖落在西門外的河流標記上,“主公請看,此河名為‘浣江’,表麵水流平緩,實則水下有一條暗渠直通城北——此渠是前朝百姓灌溉農田所挖,後因戰亂廢棄,淤泥半掩,僅容小船通行。孫靜叔父昨日親率斥候潛入探查,耗時一日清理渠口淤泥,證實此渠未被封堵,且城北城牆較矮,僅一丈五尺,年久失修,多處牆體開裂,守軍多為臨時征召的百姓,僅數百正規軍,戰力薄弱,正是破城之機。”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帳中諸將,語氣沉穩而篤定:“某願率五百輕騎,借夜色掩護,乘小船沿暗渠繞道城北奇襲;主公與子義將軍率主力在南門布陣佯攻,多備旌旗鼓樂,再造千餘草人,披甲立於陣前,輔以煙火,營造十萬大軍全力攻城之勢,牽製王朗主力;程普將軍率五千人馬,埋伏在西門與南門之間的官道兩側,此路是兩營馳援的必經之路,樹木茂密,便於隱蔽,待周昕率軍馳援南門時,以火箭為號,中途截擊,斷其退路;周泰將軍率兩千人馬,潛伏於東門之外,牽製嚴白虎殘部,若其試圖突圍,便就地圍殲,不讓其驚擾主城戰事。如此三麵夾擊,固陵城必破無疑。”
程普捋了捋頷下長須,頷首讚道:“呂先生此計精妙,避實擊虛,既減少傷亡,又能速戰速決,某願領命埋伏!”
周泰亦抱拳請戰,眼神堅毅:“末將願隨呂先生前往城北,拚死破城,絕不辱命!”
孫策目光一亮,拍案而起:“好!便依莫言之計行事,今夜三更,準時動手!傳令下去,各營整點兵馬,嚴守軍令,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就在此時,帳外傳來斥候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士卒渾身塵土,甲胄染血,跌撞著闖入帳中,單膝跪地,氣息急促:“主公!北方急報!曹操已於上月迎漢獻帝劉協入許昌,受封大將軍,總領朝政!近日更是傳詔天下,命各州郡諸侯入朝聽令,若有違抗,便以‘抗旨謀反’論處,近日已有南陽張繡奉詔入朝!”
“什麼?”孫策臉色驟變,一拳捶在桌案上,案上的兵符、令箭、輿圖紛紛震落,“曹孟德好快的手腳!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是要將天下諸侯都握於股掌之中!”
太史慈怒目圓睜,按劍怒斥:“此乃奸雄行徑!主公,我等平定江東,憑的是真刀真槍,憑的是民心所向,豈能受他曹孟德節製?不如扯旗自立,與他分庭抗禮!”
眾將紛紛附和,言辭激昂,帳中氣氛頓時躁動。
呂莫言神色凝重,上前一步沉聲道:“主公,太史慈將軍所言雖快人心,卻非萬全之策。曹操此舉,雖為奸謀,卻占儘名分。如今朝廷在他手中,他所言便是‘王命’,所頒之詔便是‘聖旨’,若我等拒不奉詔,便會被冠以‘逆賊’之名,屆時曹操便可號召天下諸侯共討江東,劉表、黃祖素來與主公不和,若趁機發難,我等將腹背受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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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眾將,繼續分析:“不過,曹操雖挾天子,卻也麵臨北方呂布、袁紹等勢力的牽製——呂布占據兗州,袁紹雄踞河北,皆非易與之輩,曹操短期內無暇南顧。當務之急,是儘快平定會稽,肅清嚴白虎殘部,將丹陽、吳郡、會稽三郡牢牢掌控在手中,推行兵農合一之策,開墾荒田,積蓄糧草,訓練精兵,安撫士族百姓,待江東根基穩固,兵強馬壯,再與曹操抗衡不遲。”
孫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沉聲道:“莫言所言極是。今夜務必拿下固陵,生擒王朗與嚴白虎,徹底平定會稽,絕不能給曹操可乘之機!”
帳中諸將聞言,皆躬身領命,躁動之氣漸平,取而代之的是堅毅的戰意。
夜幕降臨,月色如墨,浣江水麵泛起粼粼波光,岸邊蘆葦隨風搖曳,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為奇襲部隊提供了絕佳掩護。呂莫言與周泰率領五百輕騎,每人腰懸短刀,背負繩索,懷揣乾糧,悄無聲息地抵達浣江上遊的暗渠入口。此處草木繁茂,藤蔓纏繞,隱蔽性極強,暗渠入口僅容一艘小船通過,水流平緩,水麵漂浮著枯枝敗葉,不易察覺。
“先生,渠內黑暗潮濕,恐有蛇蟲,且不知深淺,需否派士卒先行探路?”周泰壓低聲音問道,手中長刀緊握,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呂莫言搖頭道:“時間緊迫,三更動手,此刻探路恐誤時辰。孫靜叔父已標記渠內深淺,水深不過三尺,可蹚水而行,若遇阻礙,以短刀清理即可。”他拔出落英槍,槍尖刺破夜色,“傳令下去,十人一組,依次入渠,保持間距,不得喧嘩,遇敵速殺,切勿戀戰!”
士卒們紛紛領命,十人一組,依次鑽入暗渠。呂莫言與周泰殿後,落英槍橫置胸前,警惕地觀察著渠外動靜。暗渠內壁濕滑,布滿苔蘚,偶有水滴墜落,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士卒們屏住呼吸,手腳並用,沿著渠壁緩緩前行,衣甲摩擦聲被水流聲掩蓋。
小船在暗渠中行駛了半個時辰,終於抵達城北城牆下的出口。呂莫言示意士卒們棄船登岸,隻見此處城牆果然較矮,牆體斑駁,多處開裂,城頭僅有數名守軍打盹,火把的光芒昏昏欲睡,牆角堆積著雜草,無人巡邏。
呂莫言一揮手,率先躍上岸邊,身形如狸貓般靈巧,悄無聲息地靠近城牆下。他示意士卒們架起雲梯,雲梯由輕質木材製成,事先拆解,此刻迅速組裝,僅片刻便架穩在城牆上。呂莫言握緊落英槍,腳尖一點,縱身躍上雲梯,手腳並用,身形如猿猴般敏捷,瞬間便攀至城頭。
“誰?”一名守軍察覺到動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剛要呼喊,便被呂莫言手中的長槍使出“刺”字訣,槍尖如閃電般精準穿透其咽喉,守軍悶哼一聲,悄無聲息地倒下,屍體被周泰接住,輕輕放置在城頭內側。
呂莫言縱身躍上城頭,“落英廿二式”順勢展開,長槍如蛟龍出海,槍尖舞動間寒光四射,銅鈴輕響與槍風交織,形成獨特的韻律。他的槍法取自自然意境,“流”字訣如溪水繞石,靈動避開守軍的慌亂攻擊;“裂”字訣專攻鎧甲薄弱之處,一槍便擊穿守軍的皮甲;“纏”字訣纏住一名守軍的長刀,手腕一轉,便將其兵刃奪落,順勢一腳將其踹下城牆。守城士卒多為臨時征召的百姓,毫無戰陣經驗,猝不及防之下紛紛倒地,慘叫聲剛起便被江風吞沒。
周泰與士卒們緊隨其後,迅速控製了城北城門,將城門的門閂取下,放入後續人馬。城門軸早已被士卒們塗抹了油脂,開啟時毫無聲響,僅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淹沒在遠處南門的鼓聲中。
“周將軍,你率三百人守住城門,加固防禦,以鹿角封鎖街道,防止敵軍反撲。”呂莫言沉聲道,目光掃過城中街道,“我率兩百人直奔中軍帳,擒賊先擒王,瓦解敵軍指揮中樞!”
“得令!”周泰抱拳領命,立刻指揮士卒搬運鹿角,布置防線,弓弩手登上城門樓,警惕地注視著城中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