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外麵的鬨劇,他聽到了多少?
趙亦行其實在薑家父母砸門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他隻是動不了。
“牽機引”的毒性和身上的傷,讓他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但他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女人,在短短一刻鐘的時間裡,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大戲。
從一個柔弱無助的寡婦,到一個護子心切的瘋母,再到一個冷靜談判的上位者。
環環相扣,滴水不漏。
更讓他震驚的是,她處理傷口的手法。
他身上的傷,尤其是腹部那處,被處理得乾淨利落,遠超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大夫。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眼下的處境,危機四伏,他不能暴露身份。
這個看似普通的農家小院,反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而這個女人……雖然貪財,但似乎並不是壞人,還花“重金”救了自己。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飛速閃過。
“我……是誰?”
床上的男人,緩緩開口,聲音沙啞,眼神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迷茫和脆弱。
失憶?
薑南曦挑了挑眉。
好家夥,這哥們兒還挺會給自己加戲。
行吧,失憶了好,失憶了方便她操作。
“你不記得了?”薑南曦湊過去,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你叫趙前啊,是我男人,你忘了嗎?”
趙亦行:“……”
趙前?這名字……還真是隨意。
他虛弱地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演下去:“我的頭……好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彆想了!”薑南曦立刻打蛇隨棍上,順手拿起旁邊的藥碗,一臉沉痛地說道,“你安心養傷就好。就是……唉!”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趙亦行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當家的,你有所不知啊。”薑南曦又開始演戲,眼眶說紅就紅,“你中的毒太厲害了,鎮上的大夫說,必須用百年靈芝吊命。為了給你買那一片靈芝,我……我不僅花光了咱們所有的積蓄,還跟仁和堂的掌櫃簽了文書,欠了人家足足二百八十兩的巨款啊!”
她把那二百兩的賬,添油加醋,說得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掌櫃的說了,三個月內要是還不上錢,就要……就要把咱們的牧牧抓去抵債啊!”
“我苦命的兒啊!”
趙亦行:“……”
他靜靜地看著她,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因為蒼白和虛弱,更添了幾分破碎感。
他微微蹙著眉,削薄的嘴唇抿了抿,一雙深邃的眼眸裡水光瀲灩,就那麼看著她,也不說話。
那模樣,活脫脫一個拖累了妻兒的美強慘。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怕是心都要化了。
然而,薑南曦是誰?
她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高能量打工人!綠茶鑒彆十級學者!
她心裡的小人兒早就開始翻白眼了。
裝!
你再裝!
以為你長得帥我就會心軟嗎?
以為你賣個慘我就會免了你的醫藥費嗎?
做夢!
她麵不改色地把藥碗遞到他嘴邊,語氣“溫柔”又“堅定”。
“當家的,彆想那麼多了,先把藥喝了。”
“錢的事你不用愁,等你傷好了,咱們一起想辦法。”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嘛。”
“實在不行……我看你這張臉長得還不錯,到時候把你賣去小倌館,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不僅能還債,還能剩下不少呢。”
趙亦行剛喝進去的一口藥,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人。
這女人……
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