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曦那句“跟我一起上山”,輕飄飄的,落在趙亦行耳朵裡,卻重如千斤。
他看著她臉上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心裡咯噔一下。
這女人,是要把他當驢使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薑南曦卻沒急著上山。
她從箱底翻出了一套半舊不新的衣裳,扔給趙亦行。
“換上。”
趙亦行看著手裡那件打了幾個補丁的粗布短打,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他堂堂……夥夫,什麼時候穿過這麼磕磣的衣服?
“怎麼?嫌棄?”薑南曦挑眉。
趙亦行求生欲極強地搖了搖頭,立刻換上,還特意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不嫌棄,娘子給的,就是最好的。”
鏡子裡的人,雖然穿著粗布麻衣,但身形挺拔,麵容俊朗,硬是把一件破爛穿出了幾分清風朗月的感覺。
就是……有點像落難的書生。
薑南曦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小包裹,遞給他。
“拿著。”
趙亦行打開一看,是一對繡著鴛鴦戲水的枕套,旁邊還有個紅紙包,捏了捏,是幾塊碎銀。
“今天我弟弟成親,咱們去吃席。”薑南曦言簡意賅。
趙亦行微怔。
他以為昨天那番話,她已經和娘家徹底撕破了臉。
“看什麼看?”薑南曦白了他一眼,“血緣關係是斷了,但姐弟情分還在。我那個弟弟……唉,算了,不提也罷。”
她嘴上嫌棄,眉宇間卻還是有幾分複雜。
那是原主在這個家裡,唯一給過她一絲溫暖的人。
“牧牧,走了!”
薑南曦牽起牧牧的小手,又看了一眼趙亦行:“你今天扮演好你的角色,腿腳不便,身體虛弱,懂?”
趙亦行秒懂,立刻將身子微微佝僂,臉上掛上了三分病氣,七分柔弱。
“都聽娘子的。”
三人就這麼出了門,朝著村東頭的薑家走去。
薑家今天張燈結彩,院子裡擺了七八桌流水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薑父薑母正站在門口迎客,臉上笑開了花。
看見薑南曦一家三口,那笑容瞬間就僵在了臉上。
薑母的三角眼一翻,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這不是我們那‘出息’了的閨女嗎?翅膀硬了,還知道回來啊?”
這話一出,周圍賓客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了過來。
薑南曦恍若未聞,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將手裡的賀禮遞了過去。
“爹,娘,恭喜了。這是我給東亮準備的賀禮。”
薑父哼了一聲,彆過頭去,不接。
薑母卻一把將包裹奪了過去,當著眾人的麵就扯開了。
她先是看到了那對枕套,撇了撇嘴。
“就這?不值錢的玩意兒。”
然後她捏了捏那個紅紙包,眼睛頓時亮了。
是銀子!
她迫不及待地撕開紅紙,把裡麵的碎銀倒在手心,仔細數了數。
“二兩?”
薑母的嗓門陡然拔高,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薑南曦!你現在出息了,在鎮上賺了大錢,你弟弟一輩子就成一次親,你就拿二兩銀子來打發?!”
她指著薑南曦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
“你安的什麼心?你是盼著你弟弟過得不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