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趴在門縫上聽了聽,裡麵靜悄悄的。
她心一橫,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裡陳設簡單,但收拾得乾淨利落。
她的目光,在屋裡飛快地掃視著。
床底下?
櫃子裡?
還是那個上了鎖的木箱子?
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徑直朝著那個木箱子走去。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箱子上的銅鎖時——
一道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在她身後幽幽響起。
“你在找什麼?”
薑母嚇得魂飛魄散,猛地一回頭。
隻見薑南曦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門口,懷裡還抱著熟睡的牧牧。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麼靜靜地、冷冷地盯著她。
像是看著一個不相乾的陌生人。
“我……我……”
薑母嚇得語無倫次,手忙腳亂地擺手。
“我……我看你這屋裡有點亂,想……想幫你收拾收拾……”
薑南曦抱著牧牧,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進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薑母的心尖上。
她走到薑母麵前,停下。
目光從薑母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上,緩緩移到她那隻還懸在半空的手上。
然後,她抬起眼,再次對上薑母的視線。
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
“娘,在我家,手腳不乾淨的人,是沒資格留下來的。”
那眼神,那語氣,比任何打罵都讓薑母感到恐懼。
“我……我沒有!南曦你聽我解釋!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薑母腿一軟,差點跪下去,連聲保證。
薑南曦卻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
“您的東西我已經幫您收拾好了,就在門口。”
“天色不早了,您請回吧。”
“以後,也不用再來了。”
這是逐客令。
也是最後的通牒。
連續七天的高強度勞動,掏雞糞,劈鈍柴,累得她腰酸背痛。
想占便宜,結果連肉都沒吃上幾口,還被當眾下了麵子。
最後,想偷東西,還被抓了個現行。
裡子,麵子,丟得一乾二淨。
薑母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脫胎換骨,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女兒,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害怕。
她一句話也不敢再說,直接跑出了院子,抓起門口那個小小的包袱,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是那怨毒的眼神,在轉身的瞬間,一閃而過。
院子裡,終於又恢複了平靜。
薑南曦抱著牧牧,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懷裡的孩子動了動,她才回過神來,眼中的冰冷瞬間融化,變成了無儘的溫柔。
她抱著牧牧,輕手輕腳走回了房間。
堂屋的門簾,被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掀開。
趙亦行走了出來,靜靜地看著薑南曦的背影。
他走過去,從她身後,將那扇被薑母推開的臥室門,輕輕地關上了。
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無聲的守護。
“都過去了。”
他低聲說。
薑南曦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薑南曦以為,這樁糟心事就算翻篇了。
可她沒想到,薑母這顆老鼠屎,壞的永遠不止一鍋粥。
第二天中午,她照例燉了肉湯,盛了滿滿一大碗,讓牧牧給隔壁的蘇奶奶送去。
牧牧很喜歡這個任務,每次都像個小大人一樣,邁著穩健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護著碗裡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