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瑤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這哪裡是來吊唁的?
這分明是來看他們笑話的!
薑東亮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幾步衝到桌前,一把拉住薑南曦的胳膊,將她往僻靜的牆角拖。
“姐!你跟我過來!”
他的聲音因為極力壓抑著憤怒而微微顫抖。
薑南曦任由他拉著,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趙亦行隻是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薑東亮抓著薑南曦的手上,眼神瞬間冷了下去,但終究沒有動。
牆角下。
薑東亮鬆開手,一雙眼睛熬得通紅,死死地盯著薑南曦。
“姐!”他開口,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充滿了哀求。
“爹已經沒了!人死債消,以前的事,就算了,行不行?”
“娘她一個人在牢裡,她那麼大年紀了,怎麼受得了啊?”
“你如今也過上好日子了,不缺吃不穿的,就不能高抬貴手,發發慈悲嗎?”
他哽咽著,幾乎要跪下來。
“你去跟縣太爺說說情,把娘放出來吧!求你了!”
“算我求你了!我們一家人,好好地團圓,不好嗎?”
薑南曦靜靜地聽他說完。
她看著眼前這個讀了幾年聖賢書,卻依舊拎不清的弟弟,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團圓?”
她輕輕地重複著這個詞,語氣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跟一個想方設法偷我血汗錢的人團圓?”
“跟一個在我兒子湯裡下藥,還惡毒地咒我兒子出門被狼咬死的人團圓?”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
“弟弟,你讀了那麼多書,聖人雲,要讀書明理。”
“那你告訴我,哪一本書教你的,要以德報怨?”
“哪一本書又教你,要對一個差點害死你的人,去講他媽的狗屁團圓?!”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薑東亮被她一連串的質問,噎得麵紅耳赤,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
“可……可她畢竟是我們的娘啊……”
“是啊,”薑南曦冷笑,“她是你的娘,可在我簽下那份斷親書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是我的娘了。”
“姐……”
“彆叫我姐,”薑南曦直接打斷他,“我擔不起。”
就在這時,一道溫婉中帶著一絲刻意的聲音插了進來。
“姐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
沈宛瑤端著一副賢良淑德的溫婉笑容走了過來。
她親熱地拉住薑南曦的手,仿佛她們是多麼要好的姐妹。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旁邊那幾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村民,聽得一清二楚。
“姐姐,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受了委屈。可娘她畢竟年紀大了,那大牢裡陰森森的,哪是人待的地方?”
“您就當可憐可憐她,也算是給東亮留幾分體麵。”
她說著,幽幽歎了口氣,目光掃過周圍的村民。
“我們東亮,日後還要考功名,為咱們臨山村光宗耀祖呢。這要是背上個‘母親入獄,姐姐不救’的名聲,傳出去多不好聽啊……”
這話,說得是滴水不漏。
明著是勸解,暗裡卻是拿薑東亮的前程和名聲來壓薑南曦。
要是薑南曦不答應,那她就是個不顧大局,自私自利,連累親弟弟的惡人。
周圍的村民聽了,也開始交頭接耳。
“秀才娘子說得有道理啊。”
“是啊,為了弟弟的前程,南曦也該退一步了。”
薑南曦看著她那張漂亮臉蛋,心中隻覺得一陣惡心。
她麵無表情,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