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牧正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安靜地看著她,眼神裡沒有害怕,隻有全然的信賴。
薑南曦心頭一暖,所有的戾氣和冰冷,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柔情。
她溫柔地摸了摸牧牧的頭,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誰。
“吃飽了嗎?”
牧牧搖了搖頭。
“這裡的飯菜不合胃口,”薑南曦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笑意,“回家,娘給你們做桂花藕粉甜湯喝。”
趙亦行也站起身,體貼地幫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柔聲說:“好,牧牧最喜歡娘做的甜湯了。”
牧牧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小腦袋點得像搗蒜。
“那我們走吧。”
薑南曦說完,伸出一隻手牽住牧牧。
趙亦行則自然地牽起了她的另一隻手。
一家三口,就這麼在眾人複雜無比的目光中,在薑東亮失魂落魄的注視下,在沈宛瑤怨毒欲狂的眼神裡,昂首挺胸,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薑家的院子。
身後的靈堂,愈發顯得冷清。
那嫋嫋升起的青煙,仿佛是一場無聲的嘲諷。
薑東亮眼睜睜看著那三道身影越走越遠,沒有絲毫留戀。
一股無名火“蹭”地一下就竄了上來。
他想不通。
明明是她把爹娘送進大牢!
明明是她害得薑家成了全村的笑柄!
她憑什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這麼瀟灑地轉身離開?
“站住!”
薑東亮嘶吼著追出了院門。
薑南曦腳步未停,甚至連頭都懶得回。
這種無視,刺痛了薑東亮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他的目光,怨毒地落在了那個始終攙扶著薑南曦,一副病弱書生模樣的趙亦行身上。
對,都是因為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他,姐姐怎麼會變得這麼六親不認!
怒火燒掉了他最後一絲理智,讓他口不擇言。
“還有你!”
他指著趙亦行的背影,聲音尖利。
“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男人!靠我姐姐養著的廢物!”
“有什麼資格在我薑家的地盤上耀武揚威!你給我……”
“滾”字還沒出口,趙亦行緩緩地回過了頭。
他臉上依舊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身形依舊顯得單薄。
可那雙平日裡總是溫潤含笑的眸子,此刻卻像是臘月裡結了冰的深潭,沒有一絲溫度。
薑東亮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死死掐住,後麵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裡,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的心臟瘋狂地擂動,手腳冰涼,冷汗“唰”地一下就浸濕了後背。
薑東亮被這股氣勢駭得“噔噔”後退了兩步,腳下一軟,差點癱坐在地。
但下一刻,那股令人窒息的殺氣,又如潮水般退去。
趙亦行眼中的冰霜瞬間融化,重新變回了那個無害又虛弱的美男子。
他眉頭微蹙,像是被冬日的寒風吹得受不住了,虛弱地靠向薑南曦。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聲音不大,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還有那麼點告狀的意味。
“南曦,我傷口……好像有點疼。”
他抬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麵色慘白的薑東亮,又飛快地低下頭,小聲補充。
“他……他好凶啊。”
薑南曦:“……”
牧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