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給我住口!”
薑南曦的聲音,又冷又厲,嚇得那群孩子都愣住了。
王小虎仗著自己是村長的孫子,梗著脖子。
“我……我說的就是實話!他就是個野種!”
薑南曦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著王小虎走過去。
王小虎被她眼裡的寒意嚇到了,下意識地後退。
“你……你想乾什麼?我……我爺爺是村長!”
薑南曦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她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
她隻是伸出手,快如閃電地,將他手裡那個用來炫耀的嶄新彈弓,一把奪了過來。
然後,當著所有孩子的麵,“哢嚓”一聲,乾脆利落地掰成了兩半。
“滾。”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再讓我知道你們欺負牧牧,下一次斷的,就不是這個了。”
王小虎嚇傻了,看著手裡的兩截爛木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帶著一群小跟班,連滾爬爬地跑了。
薑南曦抱起還在啜泣的牧牧回了家。
那一晚,牧牧睡得很不安穩。
他似乎是做了噩夢,在夢裡不停地掙紮,小手緊緊地抓著薑南曦的衣角,嘴裡發出細碎的嗚咽聲。
薑南曦抱著他,一夜沒睡。
原本,因為跟著趙亦行練武,又開始上學堂,牧牧已經開朗了很多。
他會用點頭和搖頭來回應,甚至會主動拉著薑南曦的手,去跟蘇奶奶打招呼。
可是現在,一夜之間,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甚至,比以前更糟。
接下來的幾天,牧牧變得更沉默了。
薑南曦去學堂請了假,在家陪著牧牧。
他白天不肯出門,就一個人抱著膝蓋,縮在屋子的角落裡。
給他糖,他不要。
給他新買的小木馬,他也不看。
隻是一個人坐著發呆。
薑南曦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直到有一天,她整理牧牧畫畫的紙張時,看到了牧牧這兩天畫的畫。
以前,牧牧的畫,雖然簡單,但色彩都是明亮的。
他會畫藍天,畫白雲,畫院子裡那棵大槐樹。
會畫一個紮著辮子的小人,牽著另一個更小的小人。
那是他和她。
可是現在,紙上全都是一些雜亂的,狂躁的,黑色的線條。
一團一團的黑,像是要把整張紙都吞噬掉。
在其中一張紙的角落裡,她看到了一個被無數黑色線條,狠狠劃掉的小人。
那個小人,孤零零地站著,沒有五官。
薑南曦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作為一名現代醫護人員,她受過專業的心理學培訓。
她知道,這不是簡單的塗鴉。
這是孩子內心極度焦慮、恐懼和不安的表現。
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典型症狀。
那群小孩,如果不是家裡人說了什麼,一幫五六歲的孩子,從哪裡學來那些不堪的話?
薑南曦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