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路宋軍佯攻正猛。西路第二道寨已化成火海——那火邪門得很,水潑不滅,反而越燒越旺。糧倉、馬廄全完了。
而中路……那支宋軍竟突破了一線天,此刻已殺到第四道寨前。
“廢物!”銀術可一腳踹翻親衛,“第四道寨守將是誰?讓他提頭來見!”
“是……是完顏術虎將軍。”
“讓他死守!守不住,我殺他全家!”
傳令兵連滾爬爬地跑了。
副將完顏活女低聲道:“將軍,要不……從東路調兵回援?東路宋軍攻得不猛,像是在拖時間。”
銀術可獨眼盯著中路那支越衝越近的小部隊,突然笑了:“不,不調兵。”
“將軍?”
“你看那支宋軍。”銀術可指著王淵的隊伍,“不到五百人,還多是步兵。他們想乾什麼?直取山頂?笑話。”
他轉身下令:“打開第四道寨門,放他們進來。”
“什麼?!”
“然後在寨內圍殺。”銀術可眼中閃過殘忍的光,“我要讓宋人知道,狼居胥山,是他們永遠跨不過去的鬼門關。”
第四道寨前。
王淵愣住了。寨門……自己打開了?
“將軍,有詐。”副手急道。
“我知道。”王淵盯著黑洞洞的寨門,“但我們沒時間了。一炷香後,後麵那五百兄弟就撐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所有人聽令——衝進寨後,不戀戰,不停留,直衝後門!我們的目標是山頂!”
“得令!”
四百餘人如決堤洪水,衝進寨門。
果然,一進寨,兩側伏兵儘出!箭矢、石塊從四麵八方射來。
“不要停!往前衝!”王淵揮刀格開一支箭,肩膀傳來劇痛——中箭了。
隊伍像一把尖刀,在寨內硬生生犁出一條血路。不斷有人倒下,但活著的人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前衝。
後門就在眼前!
“破門!”王淵嘶吼。
幾個士兵抱著樹乾撞向後門。一下,兩下,三下——
轟然洞開!
外麵,是通往山頂的最後三百步陡坡。坡上,站著最後一百名金軍親衛。
而親衛之後,就是石壘望台。台上,完顏銀術可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王淵身邊,隻剩不到兩百人。
“將軍……”一個士兵聲音發顫,“咱們……還衝嗎?”
王淵回頭看了看。寨內,金軍正在合圍。退,死路一條。
他笑了,笑得暢快:“都到這兒了,你說呢?”
他舉起刀,刀尖直指山頂:
“大宋的兒郎們——最後一衝!”
兩百人,衝向一百人守衛的陡坡。
箭矢如蝗。一個接一個倒下。
衝到半坡,隻剩八十人。
銀術可在望台上張弓搭箭,箭矢破空而來,正中王淵左腿。他一個踉蹌,單膝跪地。
“將軍!”幾個親兵撲上來。
“彆管我!”王淵推開他們,“衝上去!殺了銀術可!”
草原勇士衝在最前。他們不穿重甲,速度快得驚人。金軍親衛被衝亂了陣型。
最後三十步!
王淵拄著刀站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往上衝。血從腿上汩汩流出,每一步都留下血腳印。
望台上,銀術可拔刀。
最後十步!
斯可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他竟還活著!年輕頭領渾身是血,左臂無力地垂著,但右手彎刀依然緊握。他嘶吼著,撞開兩個金兵,衝向銀術可。
銀術可揮刀。
刀光閃過。
斯可圖倒在望台邊,胸口一道巨大的傷口。但他最後一刻,抱住了銀術可的腿。
“將軍……快……”他嘶聲喊。
王淵衝上望台。
兩個滿身是血的男人,在狼居胥山頂,在朝陽下,刀鋒相向。
“王淵。”銀術可獨眼盯著他,“我聽說過你。隴右虎將。”
“銀術可。”王淵喘著粗氣,“我也聽說過你。金國第一猛將。”
“可惜了。”銀術可搖頭,“你今天得死在這兒。”
“也許。”王淵笑了,“但你猜,我為什麼一定要衝上來?”
銀術可一愣。
王淵從懷中掏出一支響箭,用火折點燃。
咻——啪!
紅色的煙花在天空炸開。
山下,東路宋軍大營。
劉光世看見信號,猛然揮手:“總攻——開始!”
三萬宋軍、兩萬草原聯軍,從東、西、中三路,同時發起真正的總攻!
而此刻,山腰各寨的金軍,正因山頂的廝殺而軍心動搖。
銀術可臉色大變:“你……”
“我從來就沒指望這兩百人打下狼居胥山。”王淵拄著刀,笑得像個勝利者,“我隻需要——讓你分心,讓守軍慌亂,給我大軍創造總攻的機會。”
他頓了頓:“現在,你的山寨在起火,你的士兵在慌亂,我的五萬大軍正在攻山。而你——”
刀鋒前指:
“隻剩一個人了。”
銀術可狂吼,揮刀撲上。
兩刀相撞,火星四濺。
朝陽完全升起,照亮了整個狼居胥山。山腰處處火起,殺聲震天。
而山頂的廝殺,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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