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陣中央的血線仍在發亮,微弱卻持續,像埋在地下的電路未被切斷。
陳默蹲下,將錄音機貼在地麵,磁頭對準血跡交彙點。揚聲器傳出低頻波動,節奏穩定,每兩秒一個循環。
他閉眼數了七次,睜開時已確認——這頻率與母親那枚懷表的走動完全一致。
他取出銀簪,簪尖抵住血線主脈,緩緩下壓。金屬與血跡接觸的瞬間,林小棠右手指節猛地一顫,但並未抽搐。
她低頭看著手腕,紅繩纏繞處傳來溫熱感,像是被陽光曬過的布料。
“它在傳導。”她說。
陳默沒回應,將銀簪完全插入地麵,簪身沒入三寸,形成一道臨時導流。血線光芒減弱,但未熄滅。
空中殘留的聲波仍在震蕩,“等我回來”四字以極低頻率回旋,每三秒重複一次,與他的心跳逐漸趨同。
秦月殘存的直播設備突然亮起,屏幕碎裂,但信號自動重啟。
畫麵中浮現一名女子的身影,麵容模糊,唯有聲音清晰——那是林晚秋的獨白,語調平緩,講述著二十年前的雨夜,她如何被七麵銅鏡圍困,如何簽下婚書,如何被自己的倒影吞噬。
林小棠右手再次抽動,指尖不受控地劃過風衣口袋邊緣。陳默迅速切換錄音機至頻譜分析模式,屏幕上浮現雙層波形。
外層是林晚秋的語音,內層則隱藏著一段次聲波編碼。他放大波段,比對刑警證編號序列——完全吻合。
“不是記憶殘留。”他說,“是節點同步。”
蘇明遠站到他身旁,警號貼在錄音機外殼。設備嗡鳴,波形劇烈波動,確認了聲波共振的存在。
每一名刑警的個體記憶都成了執念網絡的接入端口,而林晚秋的影像,不過是周懷安執念的投影界麵。
“他在用我們的記憶重建她。”陳默說,“不是複活,是重構。”
他收起錄音機,從風衣內袋取出七張刑警證。證件邊緣磨損,編號清晰。他按生辰八字與警號順序排列,逆向擺成環形,與原始符陣方向相反。陣心空缺,他解下左手腕的紅繩,輕輕置於中央。
紅繩接觸地麵的刹那,血線光芒驟然增強,空中林晚秋的影像開始扭曲。她的嘴仍在動,但聲音斷續,像是信號被乾擾。
周懷安的執念開始具象化,虛影從鏡麵殘片中浮現,手持古鏡,鏡麵映出七名刑警生前最後一刻。
他們並非自願封印。
畫麵中,七人跪在符陣外,雙手抱頭,表情扭曲,肢體僵硬,仿佛被無形之力操控。
一道黑影從鏡中伸出,纏繞他們的脖頸,逼迫他們割腕滴血。林晚秋被綁在鏡柱上,口中念誦契約,但眼神空洞,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最後一筆落定時,她的身體透明,被主鏡吸走,而七名刑警在血泊中倒下,心臟停跳。
“不是犧牲。”蘇明遠聲音發緊,“是脅迫。”
陳默盯著陣心的紅繩,沒有移動。他知道,真正的封印並非為了消滅她,而是為了阻止她被徹底吞噬。
周懷安的執念早已扭曲,他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讓妻子“回來”——哪怕是以吞噬整個城市記憶為代價。
紅繩開始發燙,不是灼痛,而是溫熱,像被體溫捂熱的布料。陳默將手掌覆在陣心上方,血液從掌心舊傷滲出,滴落在紅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