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在腳下發出沉悶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踩進濕土裡。空氣越來越重,呼吸變得費力。
陳默走在最前,測靈儀貼在掌心,指針開始有規律地擺動,頻率和心跳一致。
他停下腳步,抬起手示意後麵的人彆動。
林小棠靠在他肩上,右手包紮的布條又滲出血來。她沒說話,隻是把左手搭在牆上撐住身體。
秦月低頭看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前置攝像頭自動開啟。畫麵裡一片灰霧,但正中央有一道細線般的光軌,從牆上的浮雕延伸出來。
“這圖……在動。”她說。
蘇明遠抬頭看向密室入口。石門兩側刻著環形紋路,像是齒輪咬合的痕跡。
中間是一幅巨大的浮雕:穿警服的人跪在地上,麵前站著一個模糊的女人影子,兩人之間連著一條發光的線。那線斷了又續,重複了七次。
陳默拿出錄音機,按下播放鍵。搖籃曲的旋律輕輕響起,聲音不大,卻讓四周的空氣穩定了些。林小棠喘了口氣,胎記微微發亮,她抬手碰了碰牆麵。
指尖觸到的地方,浮雕突然清晰了一瞬。時間標記浮現出來——1987年3月21日、2003年9月15日、2019年6月8日。三個日期下方都有名字,最後一個空著。
“每次重啟都在月圓之後。”她說。
陳默盯著那些名字。前麵六個都姓周,第七個是林小棠父親的名字。他的手指劃過凹槽,發現這些名字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某種金屬嵌入石壁。
“這不是紀念。”他說,“是記錄。”
秦月把手機移近牆麵,紅外畫麵顯示更多細節。每條光軌連接一個人名,最終彙聚到中心的一個圓盤上。
圓盤上有十二個插槽,目前隻填了七個。剩下的位置裡,有一個刻著“兒童之家院區”。
蘇明遠的手抖了一下。
那是他的名字縮寫。
他後退半步,撞到身後的石柱。警徽還在手裡攥著,邊緣硌進掌心。他低頭看著那枚舊警徽,編號和骨灰盒裡的完全一樣。
“我不是來查案的。”他說,“我是被選中的。”
陳默沒有回應。他取出母親銀鏡,對準浮雕中心。鏡麵反射出一點微弱的光,落在圓盤中央的凹陷處。
整個牆壁震動起來,齒輪開始緩慢旋轉。空氣中傳來低頻嗡鳴,像是機器啟動的聲音。
林小棠猛地抓住陳默的手腕。“彆照了!”她喊,“它在吸收能量!”
話音剛落,浮雕上的光影突然加速。那些跪拜的身影動作變得急促,仿佛在爭搶什麼。女人的輪廓漸漸清晰,長發披散,手中握著一麵破碎的鏡子。
秦月的手機畫麵一閃,顯示出完整的光軌網絡。所有人的名字都被點亮,包括他們四個。她的名字出現在第八個插槽,連接線比其他人更粗。
“我直播的時候……每一次點擊、轉發、評論……”她聲音發緊,“都在給這個東西充電?”
陳默關掉錄音機,將銀鏡翻轉九十度。光線偏移,照在圓盤邊緣的一處缺口上。那裡原本沒有名字,現在卻浮現出幾個字:兒童之家院區。
蘇明遠盯著那行字,忽然明白了。
“當年處理火災善後的七個人,都成了第一輪契約者。”他說,“後來每隔十六年,就要有人接替。他們用記憶當燃料,維持這個地方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