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還停在半空,鏡麵映著那個女人的臉。她抱著嬰兒,目光平靜。林小棠喘了口氣,靠在石柱上,右手胎記滲出的血已經凝成暗色。
秦月把攝像機對準銅鏡,屏幕上的光流慢慢穩定下來。蘇明遠摸了摸衣袋裡的警徽碎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血從布條邊緣滲出來,他沒管。
“這鏡子不是終點。”陳默收回手,聲音很輕,“還有東西沒打開。”
他轉身走向控製台中央,腳步落在地麵發出輕微回響。九麵銅鏡圍成一圈,中間是空的。他抬頭看天花板,那裡一片灰白,像是普通的水泥層。
但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震動,來自上方。
他拿出錄音機,按下播放鍵。淨心調再次響起,低頻音波擴散開來。幾秒後,天花板表麵泛起一層極淡的光,像是水波紋一樣輕輕晃動。
林小棠站直了些,右手抬起來貼在牆上。胎記又開始發熱,熱度順著胳膊往上爬。她閉眼,手指微微顫抖。
“有圖案。”她說,“在動……像齒輪。”
陳默取下左眼的單片眼鏡,握在手裡。銀鏡在他另一隻手中反著冷光。他調整角度,將鏡麵朝向天花板某一點。
光束打上去的瞬間,整片區域亮了起來。
無數環形刻痕浮現出來,層層嵌套,每一圈都由細密的符文組成。最外層是一串名字,有些模糊,有些還能看清。刑警隊的編號、日期、血型標記穿插其中。
內圈則是更複雜的結構,像鐘表內部的機械,但比任何人類製造的裝置都要精密。那些“齒輪”緩緩轉動,帶動整個圖案緩慢旋轉。
秦月立刻切換攝像模式。直播畫麵變成三層分圖:時間軸、身份軸、能量流向。她盯著屏幕,手指快速滑動操作界麵。
“這些齒輪不是裝飾。”她低聲說,“它們在記錄循環。每一次轉動,就是一次輪回重啟。”
蘇明遠走近幾步,仰頭看著最中心的位置。那裡有個小齒輪特彆亮,邊緣刻著一行古篆體字。他眯起眼,讀了出來:“蘇明遠”。
他沒說話,隻是盯著那名字看了很久。
“這不是巧合。”他說,“我父親那一代人簽了契約,現在輪到我。”
陳默沒有回應。他盯著銀鏡反射出的光路,發現隻要角度偏一點點,圖案就會扭曲變形。他慢慢移動手腕,讓光線沿著主軸延伸。
林小棠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右手離開牆麵,懸在半空。胎記的熱度達到了頂點,皮膚表麵裂開一道細縫,血珠滲出來。
“彆碰!”陳默喊了一聲。
她沒停下。指尖輕輕點向天花板投下的光影中心。
接觸的刹那,她的身體猛地一震。記憶湧入——實驗室崩塌前的最後一夜,周懷安跪在地上,手裡拿著刀,割破手掌。他的妻子站在陣法中央,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孩子。
她不是受害者。
她是自願進入封印的。
契約需要兩個人:一個守門人,一個錨點。刑警隊用命維持邊界,而她用自己的存在維係輪回不崩。
林小棠踉蹌後退,陳默扶住她肩膀。她睜開眼,嘴唇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