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在寂靜中響起,一下,兩下。
陳默抬起頭,目光穿過門縫裡的白光。那聲音不是來自外麵,是鎖鏈內部傳來的震動。他握緊了手中的銀鏡,紅繩貼著手腕皮膚微微發燙。
“時間停了。”林小棠低聲說,“但鎖鏈還在動。”
蘇明遠的手仍握著鑰匙柄,指節泛白。警服的袖口開始褪色,灰黑的布料一點一點變回深藍。他沒動,隻是把另一隻手按在胸口,懷表的溫度還留在掌心。
秦月已經打開了攝像機。屏幕亮起的瞬間,畫麵不再是實景,而是一片流動的圖譜,紅藍交錯,像心跳的波紋不斷擴散。
“能量在聚集。”她說,“不是往外流,是在往中間收。”
陳默看向林小棠。她的右手抬起,胎記正發出微弱的光,像是被什麼牽引著。她閉上眼,呼吸變慢,整個人像是沉入某種節奏裡。
“我能感覺到它。”她說,“最後一條鎖鏈……連著所有人的記憶。”
陳默點頭。“現在是唯一的機會。時間重啟了,因果還沒接上。如果我們不動手,循環會重新開始。”
蘇明遠終於鬆開鑰匙柄。他脫下警服,露出裡麵的襯衣。布料上繡著密密麻麻的編號,從一九八七到二零三七,層層疊疊,像是刻進布裡的碑文。
“這是我父親留下的。”他說,“他們那一代人,簽了名就沒想過回頭。”
林小棠走過去,將手掌貼在他的手臂上。胎記與布料接觸的刹那,一道光順著衣麵蔓延開來。那些編號一個個亮起,又熄滅,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秦月調整攝像機角度,把鏡頭對準門縫上方的空間。圖譜劇烈波動,峰值集中在三點鐘方向。
“那裡。”她指向空中,“鎖鏈的節點在那兒。”
陳默舉起銀鏡。鏡麵映出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一條懸浮的暗色鏈條,盤繞如蛇,連接著門內光影與四人腳下地麵。它每隔幾秒就輕微抽動一次,像是有生命在掙紮。
“我來引光。”他說,“你們準備切斷。”
林小棠點頭,站到他左側。蘇明遠站在右側,左手搭上她的肩。秦月退後半步,攝像機穩穩舉在胸前。
陳默將銀鏡斜轉四十五度。一道白光從鏡麵射出,直擊鎖鏈中央。鏈條猛地一震,發出金屬斷裂般的聲響。
空氣扭曲了一下。
一股拉力從頭頂壓下,像是有人要拽他們離開地麵。蘇明遠單膝跪地,手撐住泥土。林小棠咬住嘴唇,右手青筋凸起。秦月的攝像機差點脫手,但她死死抓住支架。
“它在反抗!”她喊。
“繼續!”陳默的聲音沒有起伏,“光不能斷。”
銀鏡在他手中微微顫抖,紅繩繃得筆直。母親留下的信物開始發熱,不是灼痛,而是一種熟悉的暖意,順著脈搏往上爬。
林小棠突然向前一步,右手直接抓向那條鎖鏈。
血從指縫間滲出來。
她沒叫,也沒退,反而將整隻手穿進了鏈條的縫隙。光從她掌心炸開,順著鎖鏈一路燃燒。每一節鏈接都在崩裂,發出清脆的哢響。
蘇明遠站起身,扯下襯衣上的編號布條,用力按在她傷口上。血浸透了布料,可那串數字卻在血跡中閃了一下,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接。
“成了。”他說。
最後一段鎖鏈從中斷裂,化作黑色塵埃飄散。
整個空間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