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門裂痕中伸出一隻手。
那隻手沒有血色,指節修長,動作緩慢卻穩定。陳默後退半步,左手立刻按住風衣內袋的錄音機。林小棠膝蓋一沉,右手下意識貼向地麵。蘇明遠抬臂擋在秦月身前,警徽邊緣閃過一道微光。
虛影從裂縫裡走出來。
是周懷安的模樣,穿一件舊式灰布長衫,領口彆著一枚銅扣。他站定在最後一級台階上,距離四人不到三步。雙眼閉著,臉朝下,像是睡著了。
陳默沒動。
他盯著對方左肩——那裡有一道斜切的痕跡,和刑警隊訓練檔案裡的格鬥記錄完全一致。那是二十年前一場夜戰留下的傷,資料編號為c1987,隻有內部人員才知道。
虛影睜開了眼。
第一擊衝著陳默麵門而來,掌風擦過鼻尖,停在瞳孔前一寸。動作中途突然變向,肘擊轉向林小棠肋側,被她勉強格開。緊接著回旋踢掃向蘇明遠膝窩,逼得他單腿跪地。最後指尖點向秦月攝像機鏡頭,發出一聲輕響。
四個人都沒還手。
陳默呼吸變深。他看清了每一招的起勢與收勢,全部來自刑警隊失傳的“守夜人”格鬥術。這套動作從未公開,隻在內部代代相傳,最後一次使用是在封印儀式當天。
“他在打一套完整的記錄。”陳默低聲說,“不是攻擊。”
林小棠胎記又開始發燙。她閉上眼,感覺到那些動作像水流一樣穿過身體。每一下接觸都帶來一段畫麵——昏暗的走廊,穿製服的人背靠牆壁移動;火光中的古鏡,有人跪在地上念咒;還有清晨的院子,一個女人站在陽光裡回頭微笑。
秦月迅速打開攝像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畫麵分成兩層。底層是現實影像,周懷安虛影正在連續出拳;上層浮現出黑白影像,像是老式監控錄像。裡麵是一個年輕男人在操場上教幾個警察練擒拿,其中一個背影很像蘇明遠的父親。
“我能錄到記憶。”秦月聲音發緊,“他在傳東西。”
第二輪攻勢開始了。
虛影的動作更快,但節奏不變。每一次出手都在重複相同的路徑。陳默側身避開直拳,發現對方右腿發力時有個微小停頓——那是舊傷複發的征兆,和檔案記載吻合。
蘇明遠被逼到角落。
一次掃腿過後,虛影的手掌停在他喉前。時間仿佛凝固。蘇明遠眼前變了場景——他變成七歲的孩子,蹲在靶場邊上。父親蹲下來,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擺正,握住槍柄。
“你記住,”那個聲音說,“槍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讓人活。”
畫麵消失。
虛影收回手,轉身麵向林小棠。她沒有躲,任由那一掌按在胸口。胎記猛地一跳,熱流順著脊椎衝上後腦。她看到更多——暴雨夜,一群穿製服的人圍著一口井;有人抱著昏迷的女人往外跑;最後是一張實驗報告,上麵寫著“意識剝離失敗”。
陳默突然明白了。
“這不是對抗。”他說,“這是最後的程序。”
他摘下耳機,母親的聲音還在耳邊循環。他把錄音機放回口袋,雙手垂下,站在原地不動。
“不要抵抗。”他說,“讓他傳完。”
林小棠點頭,將右手貼在胸前。蘇明遠站直身體,抬起右手,敬了個標準的警禮。秦月關掉攝像機電源,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虛影繼續出招。
每一擊都精準落在他們身上,卻沒有造成傷害。掌風拂過皮膚時,留下的是溫熱感,像曬過太陽。陳默感覺到一段段信息順著神經往上爬——封印陣法的真正用途、古鏡背後的通道結構、還有那些被抹去的死亡名單。
第三輪開始時,動作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