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的手指離鏡麵隻剩一毫米。
空氣停住了。
蘇明遠掌心的輪廓突然發燙,他猛地抽手,低頭看去。那枚懷表印記正從皮膚下浮起,顏色變深。他抬頭,鏡中四人依舊閉著眼,動作沒變,可他們的影子在動。影子緩緩抬起手,比本體快了半拍。
秦月屏住呼吸,攝像機還對著鏡麵。屏幕裡的畫麵和現實同步,但右下角多了一行小字:【信號源未斷開】。
林小棠收回手。
鏡中她的動作卻沒停下。那隻手繼續向前,指尖觸到了鏡麵。
“哢。”
一聲輕響,像冰層裂開一道縫。
鏡麵沒有碎,隻是中央出現了一道豎線,極細,從上到下貫穿。接著,整麵銀鏡無聲後退,沉入地麵。街道恢複如常,陽光落在空地,梧桐葉影晃了兩下。
沒人說話。
陳默站在原地,左手還舉著銀鏡。他慢慢放下手臂,把鏡子收進風衣內袋。錄音機還在發熱,但他沒去碰。
蘇明遠先動了。他轉身走向街角,腳步很重。走到斑馬線交界處,他蹲下,手指抹開剛才的刻痕。灰塵被撥開,底下那串數字清晰可見:。
“這案子我查過。”他說,聲音低,“檔案封了二十年,三級保密。”
林小棠走過去,袖口滑落,胎記貼在站牌柱上。金屬表麵泛起一層微光,幾秒後消失。
“你還能感應?”秦月問。
“不是感應。”林小棠搖頭,“是它認得那個日期。”
秦月把攝像機轉向自己,按下直播鍵。畫麵亮起,標題自動跳出:“重力異常調查實錄——第二階段”。
她沒說話,鏡頭掃過三人。
蘇明遠站起身,看向便利店方向。“我要去檔案館。b區地下特藏室,有原始卷宗。”
“現在?”
“現在。”
林小棠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胎記還在發燙,熱度順著血管往上爬。她點頭。
三人沒再回話,沿著街道往西走。路上車流正常,行人不多。沒人回頭看那塊空地。
市檔案館在老城區,灰白色外牆,門口立著石碑。他們穿過大廳,電梯直達負二層。鐵門上有指紋鎖,蘇明遠直接把手按上去。
掃描燈亮綠。
門開了。
裡麵是長條形房間,兩側擺滿金屬架。空氣冷,帶著紙張陳年的味道。蘇明遠徑直走向b7架,抽出一個牛皮紙袋。編號:01。
他把袋子放在閱覽台中央。
秦月架好攝像機,打開補光燈。鏡頭對準檔案袋。屏幕右下角跳出提示:【檢測到低頻殘留信號,強度0.3】。
“還能用?”她問。
“剛才那麵鏡子裡的東西,還沒完全散。”林小棠站在桌邊,右手輕輕搭在檔案袋封口處。火漆印就在那裡,暗紅色,邊緣微微翹起。
她湊近看。
胎記突然跳了一下。
“這裡有東西。”她說。
蘇明遠撕開封口,抽出第一張紙。手寫報告,字跡潦草。標題寫著:《1997年12月7日淩晨三點十七分,市中心重力梯度異常事件初步記錄》。
“時間對上了。”秦月念出聲,“就是那天。”
蘇明遠翻頁。第二頁是現場照片,模糊,拍的是空蕩街道。第三頁空白,隻有中間一行鉛筆字:
“重力峰值+3.7g,持續11秒。裝置代號:‘天平’。”
字跡很輕,像是寫完就後悔了,想擦掉又沒擦乾淨。
秦月把鏡頭推近。屏幕忽然閃了一下,畫麵切換。監控視角,黑白影像。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背對鏡頭,正在調整一台環形儀器。儀器中央,懸浮著一塊銀鏡碎片。
“這是哪來的?”她皺眉。
“不是我們調的。”蘇明遠盯著屏幕,“是它自己出來的。”
林小棠伸手按在火漆印上。五厘米距離,印痕邊緣浮起細碎金點,一閃一閃。她取出放大鏡,貼上去。
“日期。”她說,“。和腳印、懷表一樣。”
“還有彆的嗎?”
“印底壓了個字。”她眯眼,“半個篆體,像‘晦’。”
蘇明遠眼神一緊。
秦月把監控畫麵暫停。研究員的手腕露出來,袖口下滑,露出一截紅繩。和陳默左腕那條一模一樣。
“又是這個。”她低聲。
蘇明遠翻到最後一頁。紙麵空白。他正要合上,紙角突然變色。一點暗紅從邊緣滲出,像墨水滴在紙上,慢慢擴散。
三人圍過來。
暗紅形成一條扭曲的線,兩端各懸著一枚小圓點,像秤杆,掛著兩枚銀鏡。
“這不是筆寫的。”秦月說,“是它自己長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