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的右手貼在胸口,胎記的熱度沒有減退,反而越來越強。那溫度不像燒灼,也不像刺痛,隻是持續地發著熱,像是體內有一條線,連著某個遙遠的地方。
她睜開眼,前方的大門正在變化。
金色的光從地麵升起,一道門框緩緩成形,沒有門板,隻有流動的光。門內影影綽綽,站著許多人影。有穿警服的,有穿白大褂的,還有一個女人的身影站在最前,長發披肩,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陳默站在她身後一步遠的位置,風衣下擺還在輕輕晃動。他低頭看了眼左腕的紅繩,又抬頭望向那道門。他沒說話,但手指鬆開了錄音機的開關。
秦月把攝像機舉起來,鏡頭對準大門。屏幕亮著,畫麵穩定,沒有乾擾紋路,隻有一層淡淡的金光覆蓋在影像上。她咬了下嘴唇,輕聲說:“它在錄。”
蘇明遠往前走了一步。他的手伸進風衣口袋,握住了警徽。那枚金屬片此刻正微微發燙,和胎記的節奏一致。他盯著其中一道虛影,那人站姿筆直,肩膀微沉,是老刑警特有的樣子。
“爸?”他聲音很低。
那道虛影沒有回應,也沒有動,但左手緩緩抬了起來,做了個敬禮的動作。
蘇明遠猛地抬頭,眼睛有些發紅。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回了個禮。動作很慢,卻一絲不差。
林小棠閉上眼,胎記的熱度突然湧向全身。她看到畫麵——夜晚,暴雨,一群人走進一棟樓。他們不是逃跑,是主動進去的。樓梯間有光,像是機器在運轉。有人回頭看了眼外麵,然後關上了門。
她睜開眼,聲音發顫:“他們沒逃。他們是守門的人。”
陳默摘下單片眼鏡,隨手讓它落在地上。鏡片碰到水泥地,發出輕微的響聲。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林小棠旁邊。
“我們不是來破解你們的。”他說,“是來記住你們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金色大門完全打開。光流從門內湧出,像風吹過麥田一樣掃過四人。秦月的攝像機屏幕一閃,浮現出無數細小的光點,連成線,纏繞在他們的手腕上。
“我們在被選。”她喊了一聲。
蘇明遠感覺掌心一震,警徽裂開一道縫,一塊碎片彈了出來。那碎片隻有指甲蓋大小,邊緣刻著一行小字:s..y.1997.12.07。他盯著那串數字,沒伸手去撿,碎片卻自動飛起,貼在他的掌心,融了進去。
林小棠的胎記開始發光,不再是暗紅,而是明亮的金。那光順著她的手臂蔓延,停在肩膀時擴散開來,形成一圈微弱的光環。
秦月的攝像機突然自動切換模式,屏幕下方跳出一行字:【祝福信號已接收】。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金線從鏡頭射出,連接到空中某一點。
隻有陳默站著不動。
他看著自己的手,什麼也沒發生。母親銀鏡在他口袋裡安靜躺著,測靈儀沒有任何讀數。他皺了下眉,剛要開口,林小棠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彆想。”她說,“感受就行。”
他愣了一下。
遠處傳來一聲鐘響,像是從地下傳來的。門內的虛影集體動了,他們抬起手,掌心朝外,像是在傳遞什麼。
陳默閉上眼。
他想起母親最後說的話。她說:“有些事,信比懂更重要。”
他站在原地,輕聲說:“我相信你們。”
那一瞬,地麵升起金光,將他整個人包裹住。他感覺到胸口一熱,像是有什麼東西落進了心裡。再睜眼時,他的瞳孔深處閃過一道微光,轉瞬即逝。
四人站成一圈。
蘇明遠伸出手:“一起過。”
林小棠握住他的手,接著是秦月,最後是陳默。他們的手緊緊扣在一起。
門內的光影開始移動,那些虛影一個個轉身,麵向門後。最後一個消失的是那個女人的身影,她回頭看了眼陳默,嘴角動了動,像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