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錄音機還開著,麥克風對準裂隙方向。那個女人的聲音隻說了一個詞就消失了,現場重新陷入死寂。
林小棠猛地抽了一口氣,右手扶住桌沿,整個人晃了一下。
她左臂的胎記突然變得滾燙,顏色由銅色轉為暗紅,像一塊燒熱的鐵片貼在皮膚上。她咬住嘴唇,沒出聲,但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怎麼了?”陳默立刻轉身,手裡儀器都沒放下。
“疼。”她抬起手,袖子滑落,露出整塊印記,“不是普通的熱,是……刺進去的那種痛。”
陳默快步走過去,從包裡取出便攜腦電儀,夾在她太陽穴附近。屏幕上的波形圖瞬間跳動起來,視覺皮層區域出現高頻閃爍。
“你在看什麼?”他問。
“畫麵。”她閉著眼,聲音發緊,“三個地方,都有裂縫,一模一樣。一個在我們這裡,另外兩個……我不知道在哪,但結構完全相同。”
秦月抬頭看向自己的設備箱,剛才那幀內部影像還在平板裡存著。她點開圖片,放大邊緣部分,發現管道外壁的紋路和林小棠描述的位置一致。
“她說的是真的。”秦月把平板遞過來,“我拍到了裡麵的情況,黑暗物質已經纏上主乾管道,正在往深處鑽。”
蘇明遠站在帳篷門口,手裡還拿著昨天撿到的金屬殘片。他低頭看了眼證物袋,又看了看林小棠的手臂。
“你說這三個裂隙同時出現?”他問。
林小棠點頭,睜開眼。她的瞳孔有一瞬失焦,像是剛從某個遠處回來。
“它們不是獨立的,是同一個東西撕開的口子,隻是出現在不同位置。”她說,“我的胎記……能感覺到它的節奏。”
陳默盯著她手臂上的印記,那抹紅色正在緩慢褪去,熱度也有所下降。
“你是說,你的痛感和裂隙的狀態有關?”
“對。”她深吸一口氣,“剛才那一陣最強烈的時候,畫麵最清楚。現在弱了,圖像也開始模糊。”
秦月立刻打開記錄本,翻到新的一頁。“我們可以做個對照表。每次她感到疼痛,記錄時間和強度,再比對外部數據變化。”
蘇明遠皺眉,“靠一個人的身體反應來判斷危機等級?這不科學。”
“可我們現在沒有彆的數據源。”陳默打斷他,“測靈儀不能用,無人機進不去,信號全斷。如果她的感知是真的,那就是唯一的線索。”
他說完,走向設備箱,拿出母親留下的銀鏡。鏡麵乾淨,映出他略顯疲憊的臉。他沒多看,轉身朝帳篷外走去。
“我去試試這個。”
外麵的地表裂痕比早上寬了些,大約增加了兩厘米。空氣中的扭曲帶變得更明顯,靠近邊緣的地方能看到輕微的波動,像水麵上的油膜。
陳默蹲下,將銀鏡背對陽光,調整角度,讓反射光束照向裂隙開口處的一段裸露導管。
導管表麵覆蓋著一層紫黑色黏液,質地不像液體,也不像固體,碰到光線後開始收縮,速度極慢,但確實有反應。
他維持姿勢不動,繼續照射。
五秒後,鏡框左下角傳來一聲極輕的“哢”。
他低頭一看,一道細小的裂紋出現在金屬邊框上,長約兩毫米,正好在反射光集中投射的位置。
他收回鏡子,手指摸過那道裂痕,指尖傳來一絲粗糙感。
“有反應。”他對趕來的三人說,“黑質怕光,但代價是鏡子受損。”
秦月接過鏡子仔細查看,“隻是邊框裂了?鏡麵還能用嗎?”
“能。”陳默收好鏡子,“但不能再這麼用了。一次就有裂痕,下次可能直接碎。”
蘇明遠聽完,轉身走出觀測點。他沿著昨日標記的延伸線往東走了三百米,在一堆碎石中翻找。那裡原本是一段地下支撐結構,現在已經塌陷了一半。
他戴著手套,一塊塊搬開石塊。二十分鐘後,他在斷裂的混凝土下方找到一段彎曲的能量導管殘骸,約四十公分長,表麵布滿腐蝕痕跡。
他用工具刮掉外層黑斑,露出底部壓印的編碼。
那是他的警號。
他愣住,手指停在那串數字上。
翻到背麵,另一側嵌著一枚變形的彈殼,銅殼被高溫擠壓成不規則形狀,但能看出是刑警隊標準配發型號。年份久遠,至少有十年以上。
他裝進證物袋,帶回帳篷。
“這不是巧合。”他把袋子放在桌上,“有人故意把我的東西放進管道裡,時間還不短。”
沒人說話。
秦月調出星橋結構圖,將三重視界的坐標疊在一起。她發現裂隙形成的圓環軌跡正好穿過四個關鍵節點,而每個節點都連接著城市的主要能量輸出端口。
“它們在切斷供應。”她說,“如果所有管道都被腐蝕,善念流動就會徹底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