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新燈》
一1900膠東半島·風城
夜航船靠岸，汽笛像給黃海打更。碼頭雪薄，鹽與冰混成白殼，踩上去“嚓嚓”脆響。船尾跳下一人：短棉襖、帆布包、耳上夾半截鉛筆，名喚“遲野”，二十二歲，公開身份——《風城申報》外勤記者，暗裡卻是新四軍“膠東交通線”獨立聯絡員，代號“鉛筆燈”。
他此來，隻接一件貨：一盞燈。
燈不是紙，不是紗，是一冊“符號”拓本——薄如蟬翼的綢，上壓47道無名暗紋，需在36小時內送進風城“繡燈坊”，轉交地下電台，發往往延安。
二1930碼頭暗語
雪燈下，蹲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竹簽敲草靶，節奏三短一長。遲野遞過零錢，低聲：“芝麻響不響？”老頭答：“響在芯裡。”遞給他一串“山楂空殼”——糖衣內無果，隻塞一卷“燈芯紙”：【繡燈坊後巷·寅時·剪燈】
遲野咬碎糖殼，紙入口，字化血，任務烙心。
三2000風城雪街
石板路滑，電線“嗡嗡”震，像給黑夜拉一根弦。街角巨型“走馬燈”高懸，六麵繪“天下太平”，燈卻缺一條芯——芯位空，隻留銅夾，像等人填火。
遲野抬眼，燈罩映雪，雪化水，水沿燈骨滴，像給謊話糊一層紙。他心底默數：【太平缺芯，正合我意】。
四2030繡燈坊
後門，銅環輕叩三聲，門開一線，露出半張臉——女子，二十四五，短呢大衣，袖口繡“金銀花”暗紋，名喚“顧剪秋”，公開身份繡莊掌櫃，暗裡代號“剪燈”。
兩人不交一言，顧剪秋遞一隻“走馬燈”底座——空心底座內，恰放一冊綢拓本，外裹鬆脂紙，防濕防嗅。底座合攏，燈芯位仍空，像給黑夜留一隻冷眼。
五2100敵情
街那頭，馬蹄聲碎，來了“風城特搜班”——日偽合辦，專查“符號”流向，班長名喚“白川”，留德歸來，喜考古，對“無名符號”嗅覺如狗。
白川下馬，手電照燈，照見“走馬燈”缺芯，笑：“太平無芯，如何照路？”轉身，命人貼告示：【今夜始，凡購燈芯者，一律登記】。
六2130對策
繡燈坊後巷，遲野、顧剪秋隔窗聽馬蹄遠去，對視一眼，同時開口：“換芯。”
換芯方案：
甲：由遲野購新芯，公開登記，引開敵眼；
乙：顧剪秋暗製“假芯”——芯骨竹，外纏“符號拓本”，外再包太平字樣油紙，真芯藏骨內；
丙：寅時一刻，燈市開市，眾目下換芯，讓敵見“芯”被點燃，照完即焚，焚後灰裡隻餘“太平”紙灰，符號隨煙走；
丁：真拓本由遲野隨身帶，走“燈市噪音”掩護，發報後轉出城。
七2200製芯
繡燈坊內，顧剪秋取竹篾，以繡剪削成燈骨，骨內剜空，恰藏綢拓本，外纏“金銀花”暗線，線尾留一寸，一拉即抽拓本。骨外糊太平字樣油紙，紅底金字，喜慶無害。
遲野旁記，鉛筆在掌心畫“芯骨剖麵”——他習慣把機密畫進漫畫，像給任務戴麵具。
八2300登記
風城警署，燈芯專賣窗，遲野遞上證件，買“走馬燈芯”一支，價格翻倍，敵眼齊聚。白川親自問：“記者先生也信太平？”
遲野笑：“燈芯一燃，照出新聞，也照出人心。”白川挑眉，命人暗中盯梢。
九2330燈市
寅時一刻，燈市開，雪停，風硬。千人聚，萬人燈，燈麵繪“天下太平”，芯位卻皆空，等“新芯”點睛。